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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不是的。”季草摇摇头,她对着唐卿元鞠了一躬,再抬起身子时是以一种很认真的语气道:“虽说是举手之劳,可是只有殿下你帮了我。我爹要卖我,这件事我找过村长,找过村里的乡贤,他们都说这是家事,他们不负责。”
“他们说,儿女长大了都是要帮助家里的。”
说完,她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双手捧至唐卿元身前,嘴角的淤青随着她的嘴角动了动,道:
“这个荷包,还望殿下收下。我出身卑微,没有什么好东西,唯有我的绣工,是受过很多人夸奖的,希望殿下不要嫌弃。”
荷包是碧色的,和冬去春来时,雪化之后汇聚而成的泉水一样。在泉水之上,是黄色丝线绣成的几朵迎春,惟妙惟肖,春意盎然。
唐卿元心中一动,伸手接了过来,真诚道:“很漂亮,谢谢你。”
季草受宠若惊,她忙摆摆手,道:“不过是不值钱的小东西。”
唐卿元一笑,道:“你现在住在哪儿?可找到了活计?”
白芷在回去的当天就将事情的结果告知了唐卿元,老头入狱,老奶奶虽恼老头卖女儿,可更恨她的女儿将自己的父亲送进了大牢,当场便断绝了母女关系。白芷给季草留下一些银钱,让她找个吃饭的活计后便离开了。
“和白芷姑娘分别后,我遇见了一个外地来的书生,他正好缺婢女就让我去了,”
虽然唐卿元刚刚骂了王大娘,气势惊人,让人忍不住有匍匐之感。可季草对此没有丝毫恐惧,她微微一笑,眼底发亮,“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这几日他还教我念书写字,是我遇见除过殿下外,最好的人了。”
有了归处,唐卿元刚刚冒起的心底的小心思又收了回去,季草绣工如此精妙,本来打算让她到府上做绣娘呢。
“外地赶来的考生?”
季草微怔之后快速点点头,然后特别不自然地晃了晃胳膊上的篮子,“我学到了一个新菜色,打算趁他考试的这两天好好练练,等他考完出来,正好可以吃到。”
“殿下,我该去看看刚刚那个女孩子,”季草将垂下来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灿烂一笑,“现在轮到我去帮助别人了。”
季草之前明明很害怕却硬站出来帮助人的样子还刻在唐卿元脑海,心头的雾霾不知何时散了大半,她道:“若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来公主府,找白芷就行。”
对于合眼缘的人,她不介意帮扶几次。
第9章 季草几乎是连蹦带跳地离开……
季草几乎是连蹦带跳地离开唐卿元视线,消失在人流中的。
一直看着她远去的唐卿元有些恍惚,她对身边的白芷道:“不过几日时间,我感觉她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唐卿元记得自己之所以出手相助,是被季草眼中的绝望吸引的。或许是她自幼衣食无忧,往来人皆富贵的原因,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一双眼睛。
盛满绝望,仿佛下一刻就会溢出来将周围的人全都吞噬掉,然后拉下深渊。
而今不过短短数日,她却恍若脱胎换骨,成了一个全新的人。之前的绝望,之前的阴郁,一切都不复存在。恍若是经过了雨打的墨迹,全都无影无踪了。
白芷说话前看了唐卿元一眼,她素来都细声细语的,语气沉稳,此时她话中难得带了些笑:“给人的感觉全都变了,若不是她的声音,我还真认不出她来。殿下,这都得幸于你。”
再说“随手一助”这样的话就是虚伪了,唐卿元一笑,略微自得道:“看来我除了吃喝玩乐外,还有一点用处。”
白芷不说话,只是含着笑走在唐卿元身侧。
“好久没去赌坊了,我们去玩玩吧。”
唐卿元心情是肉眼可见的好了,心情好了,自然要做一些更开心的事。
想到这些日子一直被拘在皇宫里,唐卿元下意识地揉了揉自己的脖子,这些日子来整日看奏疏、批奏疏,看得她脖子酸腰疼的。
这太女真是不好当。
白芷嘴角的笑僵住了,她规劝道:“殿下,如今你是太女了,身份与以往不一样,有些地方,我们还是不要踏入。”
“也是,那就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唐卿元说着,径直去了往日熟悉的方向去。
白芷虽伺候唐卿元日久,但她能给的只有建议,实施不实施只能看唐卿元自己。
眼见着唐卿元的身影马上就要消失,白芷无奈地叹口气,快步跟了上去。
唐卿元前脚刚踏入赌坊,后脚两个人看着她的背影疑惑道:“公子,刚刚进去的好像是重阳公主?”
书童能瞧见,宋穆明自然也瞧见了,他眼中沉沉,又一次提醒道:“你该叫她太女殿下。”
“那我们还进去吗?”书童摸了摸胸口存放的银票,一脸悲伤。
自家公子怎么会这么倒霉,被老爷关了三天禁闭,刚打算出来散散心,就又遇见了始作俑者。
“当然。”宋穆明面上表情淡淡,看不出个什么来。
宋穆明一进去,迅速从一堆人中找到唐卿元的身影,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哄哄嚷嚷的人群中突然听见碎玉相撞的声音,如同仙乐入耳。
唐卿元忙转过头,就看见了嘴角含笑,温润之色快要从眼睛中溢出来的宋穆明。他单单站在那里,与周围人自动形成了一层屏障,就恍若神仙下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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