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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他的同伴?”
唐卿元收敛了嘴角的笑。
“非也。吾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吾平日里最讨厌两种人。一,以权势欺压弱小;二,奸险狡诈的女人。可巧,你全都占了。”
“哦?”
唐卿元声音突然冷了下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怎么那姑娘被人调戏的时候,你坐在那嘻嘻哈哈没有出手?怎么那人口出妄言侮辱皇家公主的时候,你在旁看着好戏没有拔刀?”
在场的人本就不多,站在二楼看下来,一眼就能将每个人的神态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面对着女子惊恐他们笑得前仰后翻,仿佛是在看一场好戏。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本公主?”
唐卿元当了大半年的储君,时间虽不算长,但也不算短。该学会的她都学会了,尤其是她身上此刻和老皇帝如出一辙的烈烈威严,让人生畏。
只见男人本就青白的脸上,此刻又夹杂了赤色。三种颜色在他脸上往来交错着,落在旁人眼底却是一番赏心悦目。
“这位公子是做得不对,可是先前已有人惩罚过他。你何故......何故又有此番行为?”
那男子仍在据理力争,“有些人生来便是如此,怨不得他们,又何故以此为笑柄,取笑旁人呢。”
“滚。”
唐卿元道。
“什......什么?”
“有句话说得好,‘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你的无耻超出寻常人一大截,想必也是为了补那里吧?”
“你!枉为女子!胡......胡搅蛮缠!”
“本公主现在心情好,姑且饶过你今日的言行无状。你若是还不滚,想必也是希望本公主让人把那处切下来给大家欣赏?”
那人本想问一句王法何在,可是在对上唐卿元的双眼时,他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只得屏住呼吸,灰溜溜地像只老鼠一般钻进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消失不见了。
“你怎会在此?”
见到那人走了,唐卿元面色才缓和下来。她看向方才出现的身形壮硕的女子,显然是认得此人的。这人是唐卿元创建的女子军队中的一员,力气大,善拉巨弓。
“自殿下不是储君后,我们这群人便没地方可以去了,城郊虽有屋子可以住宿,但衣食都成了问题。我们害怕麻烦殿下,所以和其它姊妹在这日出街里寻了活计,平日就保护这条街,提防有人闹事。”
自唐卿元的储君之位被废后,她创造出的这一支女子军队就成了笑话,老皇帝本应允的那些物资不仅没到实处,就连这些女子的去处都被皇宫内外排斥。
唐卿元本就聪慧,这一番话再加上当日宁阳所言,这其中关节种种,她一想便通。
“是我害了你们。”
她曾计划的一切,如今却全都做了废。就连这些女子的未来,她都不敢保证。
“殿下不要这么想。”女子劝慰,“殿下能让我们这些阴沟里的东西变成人,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对上这女子又是坦诚又是毫无怨言的一双眼,唐卿元的心颤了一下。
她这些日子是颓废了,可她的公主府有吃有喝冻不着。她却没有想过这些女子的下场会是如何,没有想过这些女子会去往何处?老皇帝对她们不喜,宁阳心下肯定忌惮她们,没有她的庇佑,这些女子又是何等归宿?
当时她怎么跟林长徽说的?她说,她为这些女子找到了一个更好的归宿。
不仅是女子军队的那些人,还有日出街的这些女子。今日出言放肆的那个人说得话又岂止是空穴来风?不过是看她式微......
扪心自问,她对得起这些对她一片坦诚的女子吗?
“你放心。”
唐卿元看向面前的女子,看向周围对她心存感激的女子,看向自她成为储君以来,便站她身后一直支持她的林长徽,她语气郑重,“你们放心,我曾答应过你们的,就决不食言。”
虽死,不悔。
许是心中做好了决定的原因,唐卿元身上没有了之前的颓废之气。搁林长徽来说,就是往日的意气风发的太女殿下重新归来了,而且比之前更为强大。
“不过眼下要做的,”
唐卿元瞥了一眼一直在呜呜低声哀嚎的男子,眼中带笑,“就是找出他是哪家哪户的公子,然后带上他的东西丢回去,顺便把他之前吐出的妄言都告诉他的父母。若是他父母有什么不满,让他们到公主府来找。”
“是,殿下!”
“殿下和林大人这是要走吗?”眼看着唐卿元和林长徽正欲离开的架势,剩下的女子们不乐意了,“殿下和林大人难得来一次,不如留下尝一尝我们的手艺?”
林长徽看向唐卿元,显然是在等她拿主意。
盛情难却。
“也好。”唐卿元道。
就在三人重新上楼梯准备回包厢时,有一女子挡在了楼梯口,眼见着三人逐渐逼近也没有让开的打算。
她的样貌与唐卿元以往看见过的女子不同。唐卿元以往见惯的,都是眉眼温柔,五官玲珑小巧的女子;而眼前这位,浓眉大眼,鼻子高耸,看起来侵略性十足。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怎么看怎么与她格格不入。
就在唐卿元心中起疑的时候,她说话了,“你就是唐卿元?”
声音低沉,她的语气带着上位人对下位人的审视,令人听着很不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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