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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翘端了碗梅脯给沈怀玉,“小姐,你听说了没有,听过郭府的那个夫人被一个恶奴给谋财害命了。小姐前些日子让我去送的那封信,和这个有没有些关系?”
“恶奴杀人,”沈怀玉捻了一颗梅子,“能和我有什么关系。”
腌制的梅脯各个选用的都是上好的梅子,果肉口感绵密,上面撒了糖霜,中和了酸味,是京邑富贵人家才能供得起的昂贵吃食。
连翘点点头,“我觉得小姐的那封信应该在里面推波助澜了。不过那个郭夫人根本就是罪有应得,之前设计害小姐不成,还想着来追杀小姐,早就该死了。”
沈怀玉临行在即,当然要把郭夫人这颗毒瘤给拔-出来。但是郭妩手段也是狠辣,才不过几日就传来郭夫人身死的消息,而且已经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现在成为郭府唯一的子嗣,将来想必也是一路平坦。
“我要去趟父亲的书房。”
“啊?”连翘苦脸,“这些日子小姐你和老爷争吵的次数也不少了,怎么还要去找老爷?”
……
“父亲嘴上说着是为我好,但是我先前生病这么多年,也未曾前来看过我几次。现在女儿病好了,开始将女儿当成筹码了,莫要以为女儿不知道!”
“你这个逆女,我许家什么时候短了你的,现在到如今你开始掰扯这些?你若是不想要,直接离开许府好了!”
“父亲从小就对姣姣上心,就连对许岚都比对我好,父亲眼里哪里还有我这个嫡女?莫不是犯了宠庶灭嫡的毛病吧?”
“你真是得了失心疯!传我命令下去,许玲珑顶撞长辈,大逆不道,从今日起在自己院子里禁足半年,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出来,不许有人探望!洒扫的婆子都不许进去看她!”
许府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前些阵子一直讨好许三小姐的仆妇恨得拍大腿,愣是谁都想不到这个许三小姐,病好了还没几时,转眼又和老爷生了龃龉,怕不是之前高烧真的烧坏了脑袋。
许姣姣得知了这个消息也是真的着急,想着去找三姐姐,硬是被自己的母亲拦了下来,“老爷现在还在气头上,你没听见说不许去探望吗?你别给我去触老爷霉头!”
许姣姣虽然着急,但是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便也只能干着急了。
总之这许府上下有人欢喜有人愁,各怀鬼胎,而正处在舆论中心的沈怀玉,坐在榻上吃着之前没吃完的果脯,脸色没有什么变化。
连翘在旁边急得转来转去,“小姐,你今日怎么惹得老爷生了这么大的气?禁足半年,老爷还从来没有禁过小姐的足呢,以往都是犯了很大错事的婆子丫鬟或者姨娘才会有这样的惩罚。”
沈怀玉没答,转而对忍冬道:“忍冬,你帮我去收拾几件衣服,要轻便不惹眼些的,还有些细软,略微带一些不打眼的首饰就行。”
忍冬是懂沈怀玉的意图的,连翘却更急了,“小姐,你这、这不是要私自逃出去吧?虽然现在你和老爷置气,但也不必逃出府啊,等到老爷气消了,小姐你同老爷好好讲讲,老爷定然不会让你禁足这么久的。”
沈怀玉叹了一口气,连翘心思纯良,没有什么心眼,金陵之行带上她不是一件好事。此行沈怀玉只能带忍冬一个人,只能留下连翘在这边,处理这边的事务。
“连翘。我不是被禁足,而是受到父亲所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做一件事情。这件事只能我来做,但是为了我的声誉,我和父亲便演了这样一出戏,表面上是禁足,但是实际上是远行办事。”
“可是,”连翘显然已经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只有她还蒙在鼓里,沈怀玉也没有带上她的意思,“小姐你也只是一个闺阁小姐,从未出过远门,路上万一有什么危险怎么办?”
沈怀玉摸了摸连翘的头发,“我会带上王巍,他会保护我和忍冬的安全。况且这件事,就算是遇到危险,再也回不来了,我也要去办。”
连翘看着沈怀玉,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小姐好像和从前有些不一样了。
从前的小姐娇弱,做事喜欢犹豫,心地善良但是耳根子软,也不喜欢拿主意,怕疼怕苦。就像京邑中寻常的娇弱世家少女一样,但是面前的这个小姐,她做事果决,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拖泥带水,甚至是借刀杀人,也不会犹豫。
……简直是判若两人。
“今后你自己在京邑,不用服侍什么人,你可以回家看看,或者是继续留在这里帮我打理打理。我不会再拘束你的自由,你可以做一些你想做的事情。”
连翘不知道小姐这样的改变是好是坏,她红着眼眶,嗫嚅道:“小姐,这是……不要我了吗?”
“不是不要你,而是此去路远,我自己都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我不想牵扯上别人的性命,到时候诸多掣肘,反而更不容易办事。”
而且,我也不是你的小姐。沈怀玉心道。
“奴婢明白了。”
连翘转身出去,不多时拿了一个小食篮进来,里面满满装的都是各种果脯。
连翘用糯米纸将这些果脯分类包好,“小姐,这些果脯不占地方,带着这些也不碍事。小姐一向都喜欢吃这些。路上舟车劳顿,小姐你一向都没有吃过这种苦头,把这些果脯带上,哪怕是路上解解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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