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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9

      庞瑛嘴角一抽:千户大人,您还真是尽职尽责。
    这么一闹,那所谓的情信未曾被正主拆开过,倒是被塞到了庞瑛手里。
    任凭那马车再招摇,自然也没多少人议论子虚乌有的事儿。
    贺之漾甩了甩差点写抽筋的手,去找小乙和青楼的睇睇:这流言是死半路上了?
    睇睇也很无奈:哎哟小少爷,谁料到那些锦衣卫都是抿嘴的葫芦,连个消息都没人传,我又能如何?
    按理说,风月流言传得甚快,锦衣卫不按常理行事,她也始料未及。
    贺之漾翻了翻眼皮:我我朋友写情书写得手都要断了,你赶紧把事儿闹大。
    要想把声势闹大,不如先把戏做足。睇睇绞尽脑汁:传书信的只是普通小厮,自然不引人注目,若是让写信的正主轻纱覆面,此事定会被人议论。
    贺之漾警惕地看向她道:写信的正主?这信是我托人写的,他打死!都不可能出面去见乔岳!
    让他去见乔岳,承认自己亲手写了情书?
    他宁可和乔岳同归于尽也绝无可能承认!
    自然不让您。睇睇笑道:是我们楼中畔君这孩子,之前向我说起过,他自愿揽这个差事。
    说罢拍拍手,屏风后头登时走出一个男子,身形秀美,双眸潋滟,顾盼之间,情思倾泻。
    贺之漾在阵阵香风中脸色沉下来,语气也很凶:你主动要揽这差事?丑话说前头,小爷我可没多余的钱给你。
    畔君笑笑,声音柔软动听:出去走一趟只当透透气,畔君不要公子的银钱。
    这人的身段姿色皆为中上,在南风馆里肯定不缺客人,他为何偏要去锦衣卫校门口透气?
    那你要什么?贺之漾面色阴郁,眯着眸子打量他:他是锦衣卫,你这口气透不好可就没了。
    少年语气不善,白如羊脂玉的脸庞上挂着嚣张骄矜。
    畔君温顺的垂下眸:畔君已想清楚了,只想尽力帮少爷把事情办妥。
    贺之漾眉梢一挑,哼笑道:成吧,你还挺无欲无求的。
    睇睇示意畔君下去,有些不解贺之漾的脾气:小爷啊,这好不容易有人想担这差事,你这又甩脸子又摆性子,是不想成事了么?
    自从畔君出来,这小少爷唇角一直冷冷抿着,倒像是抵触畔君还孩子。
    贺之漾一怔,也对,那畔君是来帮他的,他平日对人也算和善,怎么方才跟个恶霸似的。
    他压下心头隐约的不快,摇了摇头:明儿就让他去吧,打扮的脱俗斯文点儿,还有,别做什么出格的事儿,他们千户眼光高,锦衣卫那帮人也不是好忽悠的。
    第13章 很合胃口 糖馅的包子会是什么味儿?
    哎,你说,乔岳不会真喜欢上那位吧?策论课上,贺之漾坐在国子监最后一排,眯着眼问霍尧:我还没相好的呢,倒是给他花钱找了个?真越想越憋屈!
    霍尧转了个身继续睡:真看对眼岂不更好?入了咱们的圈套假戏真做,省的花心思构陷。
    不成!贺之漾没好气道:他又没叫我爹,我何必给他找相好?小爷可不干这亏本的买卖。
    霍尧不耐烦了,转个身用书盖着脑袋,趴在书案上动作毫不收敛。
    倒是课室前头的老师,看到后头的纨绔有的神情不耐,有的呼呼大睡,自觉地主动把声音降低了几度。
    课业钟声响起,贺之漾立即拉上许一清,结伴跑去国子监东角门外买吃食。
    国子监的膳堂只有午时和末时两顿餐,监生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胃跟无底洞似的塞不满,总想偷溜出去买点有油水的吃食。
    国子监门口因此积聚着好些吃食摊子,许一清的母亲在贺之漾几人帮助下刚刚站住了脚,在门口摆买了半月的蒸包,贺之漾每日上完晨课,都要拉着许一清去光顾。
    我想吃食想了一个早课!贺之漾一出国子监,哀嚎着跑到冒着香气的摊位旁,眼巴巴道:许姨,有糖馅包么?
    有。许姨很是疼爱这个和儿子年龄相仿的俊朗小少爷,笑呵呵拿出来:早给你们热好了。
    她知道儿子和贺之漾每次都是这时辰一起出来买吃食,特地准备好,放在小火炉上偎着。
    贺之漾美滋滋咬了口香甜的包子,深呼清冽空气,正准备长舒一口气呢,忽然眼角一挑,看到旁边摊位上站着抹熟悉的身影。
    乔岳垂着眉眼独自站在树影下,唇角紧抿,冷意迫人。
    贺之漾轻嗤一声,这人可真是站在哪里,哪里就一片阴云笼罩。
    他刚吸进去的清冽空气登时堵在嗓子眼里,不上不下憋得人难受。
    乔岳并没有往这边儿看,径直走到炊饼摊前沉声开口道:要份牛肉炊饼。
    摊主是个将近四十的妇人,忙不迭的答应一声,眼尾不住瞟着乔岳冷硬的脸庞,摊炊饼的手,微微颤抖。
    锦衣卫一出现,国子监出门寻吃食的学生都迅速逃离炊饼摊。
    贺之漾皱眉,看着都丢人。
    乔岳仍然不动声色,摆着张臭脸站在饼摊周遭,丝毫没觉得自己承包摊位有何不妥,淡漠中透着挑衅。
    贺之漾不屑的轻哼一声,扬手直奔乔岳肩头:乔千户,亲自卖饼来了?
    乔岳侧身闪过,右手反射性扣住刀柄,冷眸微眯。
    你能不能别总是这一幅表情扭曲要杀人的样子。贺之漾啧了一声道:我对你的饼毫无兴趣。
    贺之漾正眼都不瞧乔岳,轻快的从他身畔走过去,对炊饼摊笑道:婶婶,我也来一个炊饼。
    哎。方才还战战兢兢的摊主看到熟人,总算轻松了:小少爷还是窝一个蛋?
    对。贺之漾眉眼里闪着笑意,褪去了冷冽:国子监的吃食折磨的我消化不良,还是婶婶做的合口味。
    他说着笑话,扯起国子监的趣事,逗得摊主合不拢嘴,连连在心里感叹,这孩子模样讨喜又可爱,真不知谁家的父兄有这般好福气。
    正在等待的乔岳微微不耐,目光忍不住被他们的笑声略略吸引。
    不得不承认,贺之漾长了张白皙漂亮的脸蛋,裹着国子监干干净净的襕衫,说笑话时,他的脸色不像以往那般又痞又臭,整个人边缘如镀了一层淡淡的透明光华。
    长了张对人间险恶一无所知的脸,却还敢来挑衅自己。
    乔岳在心底冷冷一笑,接过炊饼就要离开。
    哎乔岳,你尝过许姨的包子么?贺之漾捧着糖包,不放过任何一次给许姨拉拢客人的机会:她家的蟹粉包和糖馅包很好吃,我还专门给家里带了些,宝阑他们也都夸呢,你改天也尝尝呗。
    乔岳皱眉看向贺之漾。
    深冬时节,国子监校门口弥漫着灰蒙的雾气,少年脑袋微垂,正捧着白白嫩嫩的包子啃咬,唇角被甜馅烫得泛红。
    糖馅的包子会是什么味儿?
    这念头如浮光掠影般闪过乔岳心头。
    乔岳收回目光,惜字如金:好。
    一清。提着买好的吃食,贺之漾亲亲热热的搭住舍友肩膀:咱们回去。
    被叫到的少年很乖顺地跟过去,两人并排向国子监走去。
    也不知贺之漾说到了什么,逗得那人笑个不停。
    天子脚下,严禁喧哗。乔岳去而复返,目光冷冷瞥过贺之漾搭在旁人肩头的手:国子监前仪容不整,没校规么?
    这人怎么处处给他找不痛快!?真他妈的狗拿耗子,贺之漾嗤了声:怎么?锦衣卫还兼职国子监宿管了?
    讽刺归讽刺,被乔岳冷厉的眼神罩着,贺之漾只得耸耸肩站好,手也从许一清肩膀不情不愿的滑下。
    只是故意站得七零八落跟要融化的雪人似的。
    乔岳看他听话,面容略缓,此时忽听一阵急促马蹄声响起,有人高声喊道:谁允你们在此处摆吃食摊子,给我们兵马司交置安费了么?
    这些人家是在户部交钱打点过的,是正经生意人,但五城兵马司经常来各种干扰,说白了就是知道这有油水,想多敲钱财罢了。
    那些人策马靠近,还未下马已看到乔岳蹙眉站在摊位旁,如头嗜血猎豹般冷冷打量自己。
    兵马司和锦衣卫多有来往,他们认出了乔千户,不愿争锋,尾音戛然而止,灰溜溜的扬鞭打马沿着角门东边的小路逃窜。
    天子脚下,却连吃个饭都心惊胆战。贺之漾懒懒看向乔岳,讽刺道:你不是天子亲卫吗,京城的大小事都要上报那种,民以食为天,是不是该帮帮我们啊?
    乔岳微微皱眉。
    钟声快响了。许一清不愿惹事,扯扯贺之漾衣袖低声道:漾哥,我们回去吧。
    贺之漾一抬手,大摇大摆进了国子监:回见!
    乔岳往锦衣官校走去的脚步微微一顿,回转去了许姨摊位前,托着一纸包子回到锦衣卫。
    空气中弥漫着甜津津的味道,庞瑛皱眉道:何处飘来一股说不清的甜味儿?
    众人微微色变起身,他们向来敏锐,立时想到了迷药剧毒。
    哦。乔岳清咳一声开了口:我方才买的糖馅包。
    啊哈众锦衣卫瞠目结舌:千户您向来不爱甜津津的吃食啊。
    乔千户吃东西糙得很,竟然会主动去买一屉甜馅儿的包子?这场面实在太过诡异。
    唔,排队的人不少,顺路买了些。乔岳被盯得不太自在,难得开口解释:在国子监东角门,下次你们也尝尝。
    几人诡异的对望一眼,艰难道:是!
    这看来是有人在千户吃的糖包里下迷魂/药了?
    还手一抖下多了!
    乔岳冷冷开口道:还有国子监东角门亦是锦衣卫的地盘,知会兵马司一声,莫要再来赶人。
    那是五城兵马司的差事。庞瑛有点为难:咱们插手不好吧
    京城内按地理位置划为五城,每城皆有兵马司维持治安,国子监隶属的东城有自己的兵马司衙门,和锦衣卫办差互不相扰,已成默契。
    乔岳挑眉果断道:仗势欺人是他们的差事?让他们识相点,趁早滚蛋!
    待乔岳离去,锦衣卫面面相觑:咱们乔千户何时竟开始操心这等小事儿了?还向咱们夸赞那包子好吃
    关键还是糖馅的?
    庞瑛犹豫半晌,也想不明白:可能那家的糖馅包真的很合咱们千户的胃口吧?
    第14章 谁扛得住 漾哥心里是真的有人了
    哎漾哥,你听说了吗?国子监里,同桌李冀神神秘秘的把贺之漾从课桌上摇醒,一努嘴道:有人给隔壁锦衣卫递信件,听说是情书。
    贺之漾:
    哦,这也值得大惊小怪惊扰他好梦?不过是他一手安排的戏份罢了。
    周遭的人则登时炸了:你没看错,有人给锦衣卫递情书?哪家姑娘这么想不开?
    当然不会错,隔壁堂里已经传了好几日,每日辰时末,都会有一个香气四溢的马车停在锦衣官校门口,有个身段甚为漂亮的男子下来,也不多说话,只把情书放在门头那里。听说是个春波楼的小/倌!
    小/倌?有人被这惊天猛料惊得目瞪口呆:爱慕锦衣卫的还是个男子?
    每天都写情信,还挺痴情的。李冀哈哈大笑:这肯定是爱到骨子里了。
    话音未落,一本书直接敲到了头上,李冀回首,贺之漾面色不豫,一脸要打人的模样:你他妈的说谁痴情呢?
    李冀忽然忆起贺之漾近几日趴在课桌背后奋笔疾书写情信的情景,才知道误伤了,忙拱手赔笑道:漾哥误会,我说的是每天给锦衣卫写情信的那位,不是您
    贺之漾脸色阴沉:闭嘴!
    来了来了。随着一人急切的召唤声,众人都争先恐后的挤到了东边窗扇眺望:那小倌竟然真的敢来?。
    有同窗啧了一声:还挺招摇的,偏偏还用面纱蒙着脸,真勾人。
    在锦衣卫当差也挺好的,又威风又有排场,唉,怎么没人给我示好呢
    长得好看又痴情,这谁扛得住?我敢打赌,再过不了两周,收他情书的人定要乖乖跟他走。
    那不一定,万一那锦衣卫对男子没兴趣呢?
    尝个鲜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贺之漾支起耳朵听着,心中生出一丝没来由的燥闷,他迈开长腿朝窗户走去,在众人身后站定,冷然开口道:在看什么绝色美人儿呢?
    同窗一回头,看到贺小少爷脸硬的能砸核桃,纷纷让道:漾哥,是不是我们嚷到你午睡了?
    贺之漾沉着脸走到窗畔张望,离得远,冬日雾色苍茫,只能望见那人隐约的身形。
    和国子监宽大的襕衫不同,畔君今日罩着水蓝色的长袍,纤腰如束,漂亮的身线显露无疑,隔着校舍望过去,很有在水一方的朦胧柔弱。
    怪不得众人都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窗框上呢。
    贺之漾二话不说合上窗扇,声音如浸泡过冰雪:丢不丢国子监的脸?一个小倌,也值得你们勾着头看?
    漾哥,你不想瞧瞧?李冀挺纳闷,贺之漾向来对隔壁的动静关心,今日怎么这般不耐烦:真挺好看的,难得的好样貌,不看一眼可惜了。
    可惜?贺之漾轻嗤一声,不知哪根筋搭错了:你以为我每天起床不洗漱照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