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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眉栗不再管他,她现在觉得心情好了一些。除去漫不经心的一丝担忧的话。
    因为她不会医符。
    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孤身一人的眉栗从没有遇上过这种情况——人还在呢,符不会了。
    她虽是□□凡胎,但受伤的次数并不多,在符道中受伤的次数还没有剪蜡烛被烫伤的次数多。身边也没有需要她费心救治的人。
    因此,除狐仙外的符道第一人,眉栗大魔头,她一张医符都不会,也从没学过,受了伤也懒得管。
    但是现在有一只小狐狸,它为了救她,小小的身体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用还并不尖利的乳牙疯狂撕咬。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有被这样保护过。
    眉栗垂下眼,眼中出现了堪称温柔的目光。在这短暂的一世中,两次温柔,都给狐狸。
    除却战符和戍符,符道与符道之间并不相通。医符和所有其他符道之间更是隔了十万八千里,可如今人间的药物医术对妖怪大多毫无效用,只有医符可以救它。
    不会医符的眉栗渐渐觉得有些羞愧。
    角落里的一本符集静静躺着,它是被何必平带进来的,大国师的真传。这样的册子在国都只有两本,一本在大国师的弟子荀谕的枕下,一本在狐仙庙这家没名字的店中。
    眉栗的目光也静静地落在它身上。那本符集散发出了一些不同于其他符道的气息。
    她飞身下楼,翻开符集第一页。
    “大道道之天地兮……”翻过,下一页。
    “求平平之虚其心兮……”翻过,直接最后一页。
    一个瘦长符文跃然纸上。几行清秀小字简略介绍其功用,绘制之法。继续往下看去,最下面那行小字写道:“如今大国师已废之不用,此符已沉寂三十有余年耳。”
    眉栗粗略翻了翻,整本册子只绘有五枚清晰可练的符文,其中四枚为戍符,只有一枚是医符,号称能“看护伤体,将养生魂”。
    她坐在桌边,将那符完整誊抄下来,按照小字的步骤一步步走。
    医符和其他符道完全不同,它要求医者仁心……眉栗没有仁心,要求普济众生……眉栗也没这个目标,要求有救治之心……这个倒有。
    入医道之人,不能有杀心……眉栗看看墙上还挂着的人,不知道自卫算不算杀心。最重要的一点,是没有战心。
    眉栗脸沉下来。她的战符是极端路子,吸食恨意为生,说什么没有战心,没有战心的人如何能用战符。
    她不再管书上的警醒,径直试着描摹那道医符。
    金色的符光隐现血红的色泽,几许绿意萌生都被金光压下,眉栗咬咬牙,用左手捏碎了金光,瞬间绿意大盛,符文堪堪画成,眉栗“扑”的呕出口血,这是强行逆转符意要付出的代价。
    第10章 国都(七) 受伤的狐狸(主狐甜蜜日常……
    符成。
    眉栗将狐狸放在符阵中。它已经疲惫地沉沉睡去。淡淡的绿光如萤火般点点汇入狐狸的身体,它像在做什么美梦,时不时吐出舌头卖几下萌。
    眉栗轻轻地帮它梳毛,顺便安抚一□□内因为被压迫而变得暴躁的战意。
    一切都做完后,她抱着狐狸重新坠入了梦乡。
    一夜好梦。
    今天国都的人们不约而同的起晚了。慌乱中出门的人们在街头发现了打更人的尸体,他旁边还有一个人,但已经认不出面容,全身上下十数个洞孔,惨不忍睹。
    国都一日之间全城警戒。
    大国师也听到了这件事,彼时他正坐在练功房里,身侧的荀谕将大小事务悉数念出。
    大国师面色低沉,并不言语。
    荀谕走后,他扳动桌下隐秘处的暗格,座椅缓缓下降,来到屋子下方的密室内。
    里面只有一只将燃尽的蜡烛。
    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正被捆束在床上,他衣衫不整,散发垂肩。说是捆束,实际上绳子松松垮垮,足以让他的双手放在面前的木桌上自由活动。
    大国师苍劲的声音回荡在密室中:“卜算子,今日的一切你都知道了。”
    少年苍白的唇绽出一个笑容:“如果你是说死亡,是的。”
    “那你曾算的那个人呢?会毁灭整个国师府的人呢?他在哪!”国师拎起少年的衣领,大声质问,他越来越感到不安,因为卜算子的每一个预言都准确无比,但这个狡猾的东西只会预告危险的到来,从不告诉他如何解决。
    卜算子并不在意,毫不挣扎地任由国师威迫的目光扫视着自己。
    他的嘴角大大的挂起,心情愉悦地摆弄面前的算筹,主动直起腰附在国师耳边,声音轻巧,讥讽异常:“她已经来了。”
    在国师怒极甩了他重重一巴掌后,他捂着苍白剔透的脸颊嗤嗤地笑,忽而大声吟诵——
    “极目烟中百尺楼,人在楼中否,人在楼中否啊?”
    国师气急败坏,又给了他一巴掌,这次他不再念诗,只看着国师大笑出声。
    “疯了,你疯了!”国师气的路都走不稳妥,听到毁灭国师府的人已经到来,他一边止不住的心慌,一边又想掐死这个猖狂讽刺他的卜算子。
    他深吸一口气,不能杀,对,不能杀。
    杀了卜算子,谁给他们测算未来呢。
    回到房间里的大国师抬手挥灭了所有烛火,他看着暗处,觉得每一个人都是那么可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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