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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那司马御还责斥他女儿胡闹,明明姚荺才真是胡闹的主。至少他女儿才不会闹自杀威胁。
不管姚荺是否真的要自杀,但如果把她弄伤了总是很难向司马御交待。
不如先送姚荺到洛邑,再一面派人去向司马御禀告,只要姚荺不出事,料得司马御也不会责怪他。
“那行,我这就去令人打点行装。”
此时不答应姚荺,还不知姚荺会做出什么事来,暂且先把她哄着再说。
卢俊章告退出去,姚荺这才眉开眼笑地掩门,原来撒撒娇,闹闹小脾气,刁蛮任性,也是有些好处的。看来女人太懂事了,反而拿捏不住男人,就得有些小性子。
离天明还有两三个时辰,姚荺钻到褥子中很快睡着了。
翌日捱到午后才出发,卢俊章亲自送姚荺去洛邑,又令了卢昭去雁门关寻找司马御,将姚荺一事禀告,看司马御的意思定夺。
其实卢俊章久居闽州,十多年前在玉饶为官时曾去洛邑拜访同僚,但那时的司马御也只是个大孩子,他并未见过司马御,可没想到短短几年司马御就已经威震天下。
此次去洛邑,他也正好再次拜访这位同僚,当年卢俊章也就得这位同僚之助,才能放任为闽州太守。
姚荺乘坐马车,她脚力不行,又不会骑马,乘马车是最合适的,马车里也铺着厚厚的褥子,累了还可以躺下歇息。
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向洛邑行进,闽州到洛邑接近三千里路,按车马每日的行程不过百里路,这估计有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到。
姚荺坐在马车里看书,这是从卢俊章府里带出来的书。
卢俊章是读书人,也搜罗不少民间奇书,卢俊章知她爱看书,便打包了一箱书带在路上,给姚荺看书解乏,这样自己也轻松许多。
果然一下午姚荺在马车里都安安静静没闹事,卢俊章几次经过马车,从飘起的帘子向里看,姚荺端端正正坐着看书。
他曾经听闻过姚荺,据说姚荺性情温和,从不惹事,即使嫔妃去挑衅她,她也是置之不理,素有国母风范。
可是卢俊章看到的姚荺和传闻中哪里有相似,就是一个任性的女郎,可见传闻多是虚假。
在路上走了近一月,白天走官道,夜里宿驿站,一路平安无事,抵达洛邑正是春暖花开的三月中,满城的牡丹竞相开放,路上游人如织,通往城门的路被堵得死死的。
卢俊章直感叹,十多年没来洛邑变化如此大,比起那时更繁华了,闽州虽富但远不能与洛邑相比。
他瞅着行人,男子宽袍大袖,女子花枝招展,比闽州人可体面多了,光是肤色就白出好几个度。
“洛邑人不但富,而且仪表出众,不愧是天子脚下的臣民。”
卢俊章骑马到马车前,车帘子被风拂起,姚荺依旧端坐着看书。也奇怪,在路上的这一个月姚荺安静极了,不吵不闹,除了看书还是看书,卢俊章基本上听不到她的声音。
她坐在马车里面孔沉静温柔,举手投足之间优雅至极,就这么瞧着还真有一国之母的风范。
“难道这才是姚荺的本性,那以前岂不是装出来的?”想到这里卢俊章记起来第一次见到姚荺时,别人说她心智受损,性情如小孩。“可不是假的吧?我瞧着她聪明得紧。”
卢俊章私下猜测,但不敢表露出来,他只要让姚荺平安无事就能向司马御交差。
城门前士兵在搜查每个进城的人,现在战事已起,防止有奸细混入,会盘查每个人,甚至还要检查所携带的行装。
等待进城的人排到城门外一两里地,卢俊章等人就阻在最后。
“马娘子。”卢俊章在马车外轻声道。
姚荺揭起帘子探出头,道:“使君,有何事?”
“城门口在盘查,把路都堵死了。”
“那等等。”姚荺放下了帘子。
卢俊章暗自生气,他堂堂闽州太守居然也与平民老百姓一样等待盘查,如果不是因为姚荺,他早就先行进去,何必在这太阳下面苦等,简直是有失身份。
姚荺不知卢俊章所想,安然地坐在马车内看书。
“那个猎户,你打的野兔怎么卖?”
“五钱。”
这个回答的人声音很清亮,甚是耳熟,顿时姚荺在马车内重重一怔。
她下意识地挑起帘子向外看去,外面黑压压的全是人,看不到刚才那说话的男子。
姚荺想了想,放下膝盖上的书,起身下马车。
卢俊章见她出来赶紧守在她身畔,生怕一个眨眼人就不见了。“马娘子,你要去哪里?这里人多你最好呆在马车里,不然会把你挤着的。”
他是担心姚荺美貌,这人群中难免混有不法之徒,会对姚荺有非份之想。
姚荺没有理睬卢俊章,她的心思完全在刚才说话的男子身上,她向人群中张望,还踮起脚看,可并没有看到那所谓的猎户。
她寻思,既然能清晰听到二人的对话,表明二人离她并不远,应该就在马车的附近。
姚荺沿着马车寻找,在马车的右后方的人群中有一个穿着灰麻布衣裳的男子,男子肩上挂着几只被箭射死的野兔,那野兔似乎刚死没多久,兔身上的血还没变黑。
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在和他讲价,要三钱拿走一只野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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