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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玉掏出银票来数了数,回答她:“九千。”
花非雾就点了点头:“嗯,那就九千银子成交吧,呵呵。”
成玉就这么稀里糊涂地交了银子买了花非雾的第一夜。
九千银子一砸成名,琳琅阁也因这九千银子的风光,立时超越了多年来同它相持不下并列第一的梦仙楼,成为平安城唯一的第一青楼。鸨母徐妈妈多年夙愿一朝实现,欢喜得当场就晕了过去。
徐妈妈晕过去的那四个时辰里,成玉终于搞明白了她九千银子只是买了花非雾的一夜,而非她整个人。因她一向是个败家子,也并不觉得肉疼,心中反而有几分欣慰,只觉她十花楼的花中帝王姚黄看上的妖,就该是这么的名贵。
再一问要将花非雾赎出去需多少银子,晕了一整夜方才醒过来的徐妈妈一看打听此事的是她这个冤大头,心一横就开了十万银子。成玉感慨地觉得这个价格定得十分合适,但恕她没有这么多银子,用了个早饭就回去了。
事情没有办成功,见着姚黄时成玉也并没有心虚,问心无愧地同他解释:“你眼光太好,看上的妖精太过名贵,我就买了她一夜,和她一起涮了个羊肉火锅,没有钱再继续买她第二夜。”
姚黄百思不得其解:“傻成那样了还能名贵?她自己把自己卖进青楼也就卖了三十两。”
成玉就叹息了一声:“自从她被你看上,就一下子变得好名贵了,”比出八根手指,“如今已经九千银子一夜了,为了买她,我连涮火锅的钱都没有了。”
此话被正从田庄里回来的朱槿和梨响听到,梨响当场瞧见朱槿的手都被气抖了。
此后成玉被朱槿在十花楼里整整关了十天。
这便是成玉同花非雾,花非雾同姚黄的孽缘了。
第二章
世间虽有千万种花木,大抵却只分四类:花神,花仙,花妖,和花木中不能化形者。世间花木皆有知有觉,然能仰接天地灵运而清修化形者,却实乃少数,要么是根骨好,打长出来便是一族之长;要么是生的地儿不错,灵气汇盛随便修修就能修成个漂亮妖精。
十花楼的百种花木属前者。成玉她爹当年确是费了心血,将花中百族之长都罗致进了十花楼,才保得成玉她安然渡过命中的病劫。须知若非为了成玉,这百种花木十来年前便皆当化形,十花楼如今也不至于只得朱槿梨响两位坐阵。
而从深山老林里头跑出来的花非雾,则堪当后者的代表。
花非雾老家的那座山,它不是座一般的山,乃是四海八荒神仙世界中灵霭重重的织越仙山。司掌三千大千世界百亿河山的沧夷神君便栖在那一处。
花非雾长在沧夷神君后花园的一个亭子边儿上,神君爱在亭中饮茶,没喝完的冷茶都灌给了她。神君不知道拿茶水浇花是大忌,花非雾也是命大,非但没被神君一盅茶一盅茶地给浇死,反而莫名其妙地,有一天,突然就化形为妖了。
成玉对此非常好奇,问花非雾:“你既是在神仙的府地化形,那化形后不该化成个花仙或者花神的么?怎么你就化成了个妖呢?”
花非雾神神叨叨地同她解释:“因为花主既逝,万花为妖,这世间早已无花神。”
成玉说:“我没有听懂。”
花非雾不好意思承认这句话她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懂,揉了揉鼻子:“不懂也没有什么,只是大家都这么说。”
怕成玉追问,花非雾转移话题问成玉:“为什么这里的花都叫你花主呢?四海八荒中也曾有一位花主,她是红莲所修,花神中的尊者,被奉为万花之主,”摊了摊手,“就是后来不知怎的仙逝了,但她仙逝之前,据说世间只有她有资格被称为花主。”
彼时成玉只有十三岁,十三岁的成玉并不是很在意花非雾口中那位神仙的死活,她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和神仙撞了称呼。她最近刚被朱槿收了财权,正全心全意担忧着自己未来的钱途,根本没有心思想别的。
她回答花非雾:“他们叫我花主,因为我是十花楼的老大,但我其实并不是十花楼真正的老大,我没有钱,朱槿才是我们真正的老大。”
花非雾有些吃惊,问她:“那今天你来找我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成玉遥望天边,淡然地回答她:“赌场里赢的。”
被匆匆赶来寻人的朱槿一耳朵听到,押回十花楼又关了十天禁闭。
花非雾想在凡界寻个真心人,于琳琅阁这等销金窟中浮沉一年余,方领悟到从游戏人间的纨绔公子里头,其实并不能寻出个合心合意的真心人来。
揣着这个领悟,花非雾总算聪明了一回,深觉要实现自己这一腔夙愿,她须得另谋出路。
但她对凡界之事不大熟,思量许久,最后求了她唯一熟识且有个好交情的凡人——十四岁的成玉——当她的参谋。
大熙朝养了女儿的富足人家,但凡家中长辈稳妥细致一些,待孩子长到十三四便要筹谋着替孩子相看亲事了。花非雾请成玉,乃是想着成玉她正处在谈婚论嫁的年纪上头,理应对凡界的风月事有一些研究,当得起她的参谋。
然成玉她打小没了老子娘,朱槿梨响两个花妖将她拉扯长大,也不是依着养出位贤淑郡主的礼度,乃是以她的活泼康健为重。且为了强健她的身子骨,朱槿还默许她顶着玉小公子的名头常年混迹在平安城的市井里,同一些意气飞扬的活泼少年们射箭摔跤蹴鞠,养得成玉的性子其实偏男孩子气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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