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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蛉停了一停,一双笑眼望向成玉:“今日,世子便有许多闲暇。”又道,“其实近日,世子都算闲,可能要闲好一阵。”
成玉愣了好一会儿,睁大眼睛:“咦?”
蜻蛉将一尾小鱼扔给展翅近前的孤鹤,好笑道:“咦什么咦,难不成郡主竟是真心想同我学剑?”她转身看向成玉,目光在她一张漂亮小脸上流转了一会儿,笑言,“我只问一个问题,郡主此时是想同我学剑,还是想去找世子?”
成玉讪讪地:“蜻蛉姐姐你看出来了啊。”
蜻蛉含笑。
成玉提着剑柄在地上画圈圈:“我是想找世子哥哥玩啊,可他是冰块做的,就算你告诉我他现在在书房,那我要是师出无名地去找他,也一定会被他扔出来的,他一定还会质问我为何不好好同你练剑,”她叹了口气,“他啊,他很难搞的。”
大概是她稚气的言语和天真的情态取悦到蜻蛉,蜻蛉抿了抿唇,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敲:“小笨蛋,难搞,是因为你欠一点策略。”
世人有许多词汇,用以形容遇到一个天生便与自己相合之人,譬如“一见如故”,譬如“一拍即合”。
成玉觉得自己同蜻蛉便是天生相合。成玉是静安王府中的独苗,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弟弟妹妹,但她从小就想要个姐姐。
她想象中的姐姐美丽聪慧,下能御王府,上能制朱槿,对她疼惜怜爱,会给她大把钱花,还从不关她禁闭,她有什么心事都能说给她听,她就会帮她拿主意。
蜻蛉虽然不能给她很多钱花,但是她聪慧多思,了解她的心事,还愿意帮她出主意,因此她从一开始就没有将蜻蛉当做是个护卫,而是将她看做了自己的姐姐。
因在丽川王府中,除了交好季明枫外,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心事和愿望,因此蜻蛉帮她出的主意基本上都围绕着这有且仅有的一个主题——“如何搞定季世子”。
而因蜻蛉她原本就是季明枫的影卫,对世子可谓了解甚深,更要命的是她还精于打探消息,故而一出卖起季明枫来,简直一出卖一个准。
成玉非常明显地感觉到自从蜻蛉来到她身边后,她在搞定季明枫这桩事情上的如虎添翼。
譬如蜻蛉教给她的去书房歪缠季明枫的小策略,就十分有用。
“学剑这个借口如何了结?这个简单,你去书房见着世子时,便推到我头上,说我教了你一招两式后见你着实没有根骨,不愿再教你。既然没有根骨,你便也断了此心,但在春回院中闲得无聊,想找他借几册书打发时间。
“两三册书世子他自会借你,但此时还不宜提你想在他书房中待着看。你将书拿回来,两个时辰后还回去,就说你阅得快,已看完了,想再借几本。这一次得了书,你半个时辰后就还回去,说这次挑的书不如人意,你挑着看了几页,不是很有兴致,想换几本。
“世子自会允你换书,换完后你假意翻几页,说不晓得是不是真的有趣,若拿回去看,最后却觉得没有意趣,又要走一段长路来找他换,来来回回挺麻烦,不如就在南书房中看一会儿罢了。”
成玉照着这个法子,这些说辞,竟果然在季明枫的南书房中赖出了一席之地。
且第二日她再去南书房,挑了书假装自然地坐在昨儿落座的圈椅上垂目翻阅时,世子也没有赶她。世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重新将目光落在了手中的书信之上。
蜻蛉吩咐过她,便是世子不赶她,也不可得意忘形,这几日切忌主动同世子搭话,一定要装出个真心向学的模样,这样才能长久赖在南书房中。赖得长了,时机自然便有。中途也别想动什么小脑筋行什么小聪明,因这些对世子统统不管用,能得世子高看一眼的,唯“耐心”二字罢了。而时机,世子什么时候愿意主动同她搭话,什么时候便是时机。她耐心候着便是。
成玉很赞同蜻蛉这个见解,她是个有毅力的人,因此即便季明枫寡言到她若不开口南书房中便能整日无声这个地步,她也愣是忍住了自个儿想说话的欲望。
头两日的确难捱,但第三日她发现了南书房中某本小册竟是以她不识得的文字写成,令她大感新奇,一心想要读懂此书,不知不觉倒将一个假向学弄成了一个真向学,一不留神就在南书房中向学了六七日。
第七日上头,当成玉已全然忘记了自个儿来书房的初衷,只一心埋头苦读之时,蜻蛉所谓的时机,默默然降临在了她的头顶。
申时初刻,秦素眉秦姑娘莲步轻移来到了南书房中,给世子送来了一盅百合莲子甜糖水。
成玉前两日才搞明白她如今研读的文字乃霍涂部的古文,这几日为了便宜查阅资料,她泰半时候都将自己埋在与梁齐高的书架之间,据守在查书的高座之上。若有一个外人进入书房,其实压根瞧不见她。因而秦姑娘入内时便没有瞧见她。
秦姑娘在外头一边盛着糖水一边同世子说了两句贴心话:“方知近几日你都在南书房中习字看书,你身边那两个伺候的小厮心粗,料定记不得你春日里爱喝糖水。虽晓得你看书时不爱人打扰,便是我惹人烦罢,想想还是照着你的喜好炖了一盅给你送来,莲子是我自采,百合亦是自种,便是季文记得吩咐厨房做给你,估摸厨房也炖不出这个口味,你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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