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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优昙傻乎乎的,也很信成玉的胡说八道,因成玉对地宫的描述太过逼真,搞得他很神往,立刻就要前去探索一番,姚黄和梨响联手都拦不住他,幸而朱槿及时赶到,拿缚妖索将他给捆住了。
    朱槿不是李将军和陈大人,也不是紫优昙,成玉的忽然失踪到底是怎么回事,朱槿心里门儿清,收拾完紫优昙后,手中化出长剑,当着成玉的面就要把昭曦给宰了。幸好成玉反应快,挡了一挡,逼得朱槿半途止剑,加之很会做和事佬的姚黄也赶紧上来好劝歹劝,方将一出凶杀案止于无形。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件事闹到最后,最倒霉的居然会是紫优昙。因为朱槿这几天一看就火气很大,大家都不敢触霉头找他说话,而他自己也忘了他的缚妖索还捆着紫优昙,等想起来时,倒霉的紫优昙已经被捆了五天,整个妖都不好了。
    奄奄一息的紫优昙被放出来的那一天,送亲队距熙乌两国边界仅还有十数里地。
    先行的传信官在夜幕降临之时赶回来禀报,说四王子敏达已亲率礼官们前来迎接,就等候在作为两国边界的彩石河北岸。
    陈侍郎和李将军商议,觉得敏达王子如此有礼固然是好,然天已入夜,虽只有十几里地,但让郡主夜奔去见未婚夫毕竟不庄重,他们还是应该让乌傩素感受一下大熙作为一个礼仪大国的风范,因此决定就地扎寨,让敏达王子等上一宿。
    因次日便要同敏达的迎亲队伍会合,这夜在营地里,送亲的官员们或规整着仪仗队的典制,或清点着送亲的嫁妆,这一小片胡杨林看上去肃穆而忙碌。但再忙碌也没成玉什么事,故她早早便入了帐。正在灯下翻阅着一册花鸟画集子时,忽闻远方传来一阵轰响,似惊雷动,成玉刚把头从册子中抬起来,便见梨响匆匆而入,拉着她就往外跑,一惊一乍地:“郡主,你来看!”
    二人来到帐外,又是“砰”的一声。成玉抬目,漫天烟火犹如一场荼蘼花事,争先恐后挤入她的眼中。她愣了一瞬。
    戈壁的天压得沉,野旷天低,给人伸手便可摘星之感,而此时这些盛放于浓黑天幕的烟花也像是近在眼前伸手可触似的,盛大虽不及她在平安城中所见的那两场,却自有一种华美生动。
    梨响仰望着天空,陶醉道:“郡主,是不是很美?”
    成玉没有回答。
    梨响又道:“这烟花像是从彩石河畔燃放起来的,我猜是敏达王子送给郡主的见面礼,郡主觉得呢?”
    成玉仍没有回答。半空中忽响起一阵嘹亮哨音,砰砰砰砰,十六颗烟花次第炸裂,这一次,散开的光点并未结成花盏,而是凝成了十六个汉字和一行乌傩素文铺陈于半空。
    “相思万千难寄鱼雁,火树银花付于卿言。”梨响凝望着那两行汉文,低念出声,念完后一愣,半掩了嘴唇向成玉,“这果然是敏达王子送给郡主的礼物,”又看了眼天上隐隐欲灭的文字,小声道,“这十六个字,是说他对郡主有许多思念,书信难以表达,故而他鼓起勇气,借这火树银花传递对郡主的思慕之情,希望郡主能够知晓,是……这个意思吗?”虽然用了疑问的语气,但说出口时梨响就觉得那十六个烟花字多半是这个意思了,想了想,有点感叹,“朱槿说那敏达王子对郡主有意,原来是真的啊。”
    成玉依然没有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注视着半空的烟花。她有点走神,半空中那光点凝成的十六字,让她想起了成筠曾对她说过的话。
    为了劝动她和亲,成筠曾说乌傩素四王子敏达一表人才,清芷爽朗,在曲水苑避暑时对她一见倾心,求娶她乃出于一片真心,别无杂念,这一段姻缘乃是大好良缘。彼时她因对连宋失望,整个人心灰意懒,也没太将成筠这席话放在心中。此时想起,才知成筠或许并没有骗她。
    倘若她此生不曾遇到过连宋,这段缘也的确能算作是佳缘吧。
    或许她此时看这场烟花的心,会同那夜曲水河畔与连宋一起看那场烟花一般,她会十分喜悦,喜悦中又生出一点哀伤来,然后在见到敏达之时,她会告诉敏达她喜爱烟花是因为她的母亲。若敏达真的爱慕她,那他应该也愿意听她说这些事。
    那样她的人生就会是另外一个模样。
    但这世间从没有倘若和如果。眼前的烟花如此美丽,烟花所代表的四王子的心意也热情而真挚,可成玉的心底却如同一方干涸的海,再难起波澜。或许以后这片因干涸而平静的心海会再注入水源,却也不是现在。
    梨响看到成玉仰头望着天空,最后一朵焰火在她眼中熄灭,想了一会儿,有些踟蹰地再次开口:“郡主,敏达王子喜欢您,您不高兴吗?”
    成玉静了许久,摇了摇头:“没有。”她说。过了一会儿,又道:“我只是在想,原来乌傩素也有烟花。”待天空中一片静谧,她又补充了一句,“很好看。”
    梨响觉得自己像是听懂了成玉的话,又像是没有听懂。
    这夜成玉很晚才睡着,睡着后她做了个梦。
    她梦到了小桫椤境中她同连宋道别的那一幕。
    在他们分别的最后,连宋曾抚触过她的眉眼。她当然记得那时候她其实没有哭,但在梦里,她却哭了。他修长的手指放在她的眼角,沾上了她的泪,泪滴温热,使他皱起了好看的眉,让他琥珀色的瞳仁里透出了怜惜,令他抚触她的手轻轻地颤了颤。于是他没能再退后一步拉开距离对她说出“我走了”,而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将哭泣着的她搂进了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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