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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蝉却不赞同,“寒冬腊月,露天摆摊太冷了。”
“赚钱还怕冷?”卫尧臣哈哈大笑,“天越冷,出货越快,东家,您就在家请好儿吧!”
他的笑声很有感染力,莫名就想让人跟着他一起笑,姜蝉望着他,笑意随着嘴角的弧度荡漾开去,宛若春风流水。
卫尧臣微微错开目光,“快晌午了,我送你回银楼。”
“直接回赵家。”姜蝉眼中闪过一丝促狭。
她没让卫尧臣送到门口,离赵家还有两条街就下了车,专捡雪厚的地方走,等出现在姜如玉面前时,已是鬓发蓬乱,脸颊累得通红,裙子、鞋子都叫雪水泥水打湿了。
姜如玉大吃一惊,细问后方知女儿和赵霜霜走散了,过后也没人找她,只能一路打听着回家。
把姜如玉心疼得直掉眼泪,头一次,她怀疑自己是不是过于怯懦了。她想等赵霜霜回来训斥几句,结果等来等去,反而等到了老夫人的训斥!
上院,赵晓雪泪水涟涟:“店家把首饰装好了,结果姜妹妹一走了之,把我和姐姐晾在那里。当时店家的脸色……好像我们买不起故意捣乱,真是丢死人了。”
“别说了,姜妹妹许是有急事。”赵霜霜苦笑着说,“母亲待我们不薄,看在母亲的面儿上,晓雪,算了。”
赵晓雪呜咽道:“那是京城最大的银楼,主顾都是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若生出一两句闲话,我们还要不要做人了?”
“姜氏,赵家并不缺那几个钱,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不能明说?”赵母怒道,“我看她就没把自己当成赵家人,上族谱,哼,等等再说吧。”
姜如玉脸气得发白,强忍着泪水道:“老夫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蝉儿走丢了您知道吗?她苦苦等了半个时辰都没人去找她,您知道她怎么回来的吗?一路走一路打听,人冻得浑身筛糠,到家话都说不利索了。这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让拐子拐走了……我可活不成了!”
屋里静了一瞬,就连赵晓雪也忘了哭,呆呆看着嫡姐。
赵霜霜没给她任何提示,和祖母对了个眼神,立时也落下泪来。
“母亲,是女儿不好,一门心思想着给您挑件礼物,连妹妹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后来我想派人寻妹妹,偏偏店家拦着我们不让走,当时场面那个乱……唉,不说了。”
赵霜霜缓步走到姜如玉面前,将一个小小的银盒放在姜如玉手边,“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母亲原谅女儿这一回吧。”
说罢,她屈膝深深一蹲。
姜如玉只觉心头又酸又热,忙一把抱住赵霜霜,“好孩子,这事怎能怨你?快起来!”
赵母长长叹口气,又笑,“老大媳妇,你闺女到底有点小家子气,出去走走也不打招呼,平白搞出这场乱子。”
姜如玉拭泪道:“蝉儿也没想到会迷路。”
赵母笑道:“一场误会,说开了就好,从我库里挑两匹好料子做新衣裳,给孩子们压压惊。”
便有小丫鬟捧了脸盆、巾子等物进来伺候梳洗,又有几个得脸的嬷嬷在旁凑趣说笑话,少倾,气氛缓和下来,也能听到笑声了。
唯有赵晓雪,笑容僵硬,在满屋的融洽中格格不入。
消息传到姜蝉这里,不由得也为赵霜霜的反应叫声好,这个人,三言两语,外加一个不值钱的耳坠,就轻而易举地消去母亲的怒意,甚至产生愧疚之心。
虽有点不甘心,却也不是全无收获,她一直想撇清和赵家的关系,今天赵家这场“问罪”倒给她提供了好理由。
姜蝉低头寻思半晌,找母亲说,往后她的吃穿用度,一应花销,全部自己承担,不用赵家的一文钱。
姜如玉无奈道:“不必分得那么清楚,我难道不是赵家人?花你的,花我的,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花自己的钱,硬气!不然就像今天一样,跟车的丫鬟婆子都不把我当主子看。”
姜蝉委屈巴巴地说,“秦嬷嬷还说大户人家的小姐走哪儿都前呼后拥,快拉倒吧,我进门出门那几个连动都不动一下!”
“以后我使唤的人,我自己给月银,省得说我吃赵家穿赵家的,还变着法儿地坑她们。我又不是没钱,受这鸟气!”
姜如玉本是个不爱管事的闲散性子,这两日一事接着一事,难免有些心力交瘁,挥挥手道:“随你随你,小祖宗,且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
亲娘都默许了,赵母也没法说什么,亦或不能说什么——人家毕竟是亲娘俩,姜如玉的心,偏的!说多了,就会适得其反。
她窝了一肚子火没处发,看赵晓雪的目光就多了几分冷意。
赵晓雪:……
而姜蝉顺理成章地撤了伺候的下人,换了屋子里的摆设,把自己带来的东西登记造册,再不怕赵家偷摸贪了去。
乃至盖了间小厨房,连寻常米面蔬果都不从赵家的采买走,姜如玉觉得有些过,但看孩子开心,比刚来那几天舒朗不少,也就忍下不提。
转眼到了卫尧臣摊位开张那天,姜蝉早早指了个借口出门,到城隍庙时,日头已经升到树梢,各个摊位挤挤挨挨,街面黑压压的全是人,一眼望不到头。
吵吵闹闹,说个话都要使劲喊,卫尧臣要如何招揽生意?
姜蝉没有打扰他,带着金绣悄悄坐在街对面的茶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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