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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拦下一个跑堂的:“伙计,‘花’字房雅间怎么走?”
那伙计鄙夷地打量他一眼,撇撇嘴,“知道这是哪儿吗?京城最好最贵的酒楼,去去去,不是你这种人来的地儿!”
卫尧臣不怒反笑,将手里的拜帖在他眼前一晃,“我是昌盛布铺的掌柜,应孙老先生之邀来这里。”
那伙计马上变了脸色,躬身哈腰请他楼上走。
“小子,知道为什么我能当掌柜的,你只能做个小伙计?”卫尧臣冷笑一声,“第一条,先把你狗眼看人低的毛病改了!”
啪啪啪三声,孙贤立在雅间门口,鼓掌笑道:“不愧是京城商界的后起之秀,不以貌取人,有见识。”
卫尧臣一抱拳,打着哈哈道:“过奖过奖,我也是赶巧了,全是运气好。”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哪。”孙贤请他坐下,仍是安然慈和的笑,“实不相瞒,我也是受行业同仁相托,请卫掌柜高抬贵手,给其余几家布铺一条生路。”
卫尧臣不以为然笑笑:“我才开张一个月的新铺子,哪有那么大能力,孙会长太抬举我了。”
孙贤道:“老朽十四岁随父兄走南闯北干买卖,三十岁就被推举为京城织染行的会长,这双眼睛从没看走眼过。卫掌柜,任你这般发展,不出两年,别说京城的蓝印花布,就是棉布,花布,你都有可能包圆。”
卫尧臣呵呵笑着:“哪个生意人不想买卖越干越大?孙会长,京城所有的坯布不也是你家把持着?”
孙贤脸色微沉,随即倒了一杯酒,递到他面前说:“同行要互相帮衬,拧成一股绳,听老朽一句,要么把价钱抬上去,要么让出一部分魏县染坊,如何?”
卫尧臣不接,道:“话不能这样说,你们的布卖不动,咱就好好找原因,凭什么你们挣不到钱,就要我赔本?”
孙贤收回手,慢慢饮了那杯酒,“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规矩,你难道要和我们织染行作对?干买卖的第一条,就是‘守规矩’!年轻人,不要把路走窄了。”
第22章 相看?!
“规矩?”卫尧臣冷笑道,“谁的规矩?什么规矩?孙会长,干买卖最大的规矩是‘信誉’!我答应老百姓不涨价,就绝对不会涨价!窄路,哼,我这人还偏偏喜欢走窄路!”
说罢起身就走。
“慢着。”孙贤喝道,“这里是京城,不是真定,不要指望姜家给你撑腰。”
卫尧臣头也没回,大踏步离去。
昨晚那个胖掌柜从屏风后走出来,恨恨道:“这个喂马的,嘴还挺硬。孙会长,要不您和周太监通通气?”
孙贤阴沉着脸,“不要紧要关头,不要惊动周太监。通知行会,降价!降到昌盛价格的六成!”
胖掌柜愕然:“那岂不是赔大发了?恐怕大家不肯。”
“不会,你们只管按我说的去做。”孙坚与他轻声耳语几句。
胖掌柜眼睛一亮,嘴巴笑得老大:“得嘞,这回够那小子喝一壶的。”
二月二龙抬头节气一过,天气一日暖似一日,人们纷纷脱下厚重的冬装,换上轻薄的春装夹袄,不消说,又是一个花布生意的旺季。
刚出正月,王老夫人便带着小孙子回了老家,姜蝉立刻着手修葺花园子。
她给工匠的工钱是别人的两倍,工匠们拿得多,干活猛,等到三月初,花园子已经修好了。
一池春水如镜面一样铺开,岸边杏白似雪,柳丝如云,蜿蜒曲折的游廊穿行其中,花照水,水映花,当真是满园的景致醉人心扉。
凉亭中,姜蝉倚栏而坐,卫尧臣站在她旁边,手里拿着块蓝印花布翻来覆去地看,眉头轻皱。
“这谁家的布,太坑人了!”他用手搓了搓,“你瞧,这花色倒印得不错,但是布太枵,洗不了几次就破,也就穿一季的事。”
姜蝉道:“张家铺子的布,前天小秀从薛家回来,看见买的人特别多,就捎了五尺回来。倒是真便宜,一尺才二十五文。”
足足比他们的布便宜十五文。
卫尧臣把布往石桌上一扔,“准是织染行商会搞得鬼!他们用的坯布是特别织出来的,又硬又薄,用的棉纱支数少,市面上根本没的卖,看来是想用廉价布打垮我们。”
姜蝉并不很担心,“质地不好的话,老百姓买回家,穿不了几次就烂了,那他们的买卖长不了。”
“暂时还没对咱们造成影响,等我看看情况再说。”卫尧臣四处看了看,突然说,“你不是打算修条夹道通到夫人院子,在哪儿呢?”
一提这事姜蝉就直叹气,“赵家几次撺掇母亲朝我要钱,我愣是没给,他们恼了,当然不肯松口修路。我想着干脆把母亲强行接过来得了。”
卫尧臣觉得不妥:“牛不喝水强按头的事不能干,一旦你和夫人有了间隙,钱掌柜肯定会站在夫人那边,赵家也会趁机挑拨离间,你会更被动。”
姜蝉忍不住和他发牢骚:“不知道赵家给母亲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亲闺女的话都不信。”
卫尧臣不好评议夫人的事,只替她想办法,“何不挖一挖赵老爷的风流韵事?院子里有两个姨娘两个通房,他绝对不是洁身自好的男人。”
待要细问,却见金绣远远走来,气喘吁吁道:“小姐,夫人和赵大小姐来了,让您赶紧去秀云阁,说是有要事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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