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壮汉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一碰,确认了,是自己人,于是两人一起大呼,人群也愈加躁乱。
这下不止鸿胪寺衙署,连西边的户部、北边的工部都惊动了,衙门口不断有官员驻足观望。
赵华已经被揍得直翻白眼了。
家奴暗道不好,左右扫扫,抄起不知谁家的轿凳“砰”的砸到柴元浩后脑勺,这一下他使足了力气,柴元浩大叫一声,脑后鲜血横流,圆睁着双目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打死人了!杀人灭口啊这是!”先是几人低声议论着,随后声音越来越大。
赵华一颗心往下沉,整个人都沉入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里,乱认亲的母子俩从庄子上跑了,王御史一口咬定他杀人灭口,发狠要参死他。
他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是好呢,又来了这一桩!
难道老天爷真要亡他?
眼前一黑,赵华喘吁吁吩咐一声:“快,回家。”便昏死过去。
夜雨打在枝叶上,沙沙的响,姜蝉开着窗子,任凭沁凉的雨丝轻轻落在脸颊,舒坦而轻松。
金绣乐得合不拢嘴:“隔壁都炸锅了,隔着两道院墙都听见那边鬼哭狼嚎的,张四说,他回来的时候特地转悠了一圈,满大街都在议论赵老爷雇凶杀人的事。”
张四正是故意撞赵家管家的壮汉。
姜蝉道:“这事他干得漂亮,我要重重赏他!”
金绣应声说:“这次能扳倒赵家吗?”
“不知道。”姜蝉叹了口气,却又笑,“不过不死也能让他脱层皮,等找到小郑一家的下落,‘雇凶杀人’这个罪名才能坐实。”
金绣幸灾乐祸道:“满城风言风语,我就不信赵家还敢出门,羞也羞死他们!”
姜蝉也想着,赵家肯定不敢再来纠缠讨要股金股利,眼见秋后要交田租,如今赵家庄子在自己手里押着,租子也要交到自己手里来。
这个哑巴亏他们是吃定了。
可她们到底低估了赵家人的脸皮,隔日,昌盛布铺那边来了消息:赵霜霜赵晓雪堵在铺子门口闹事,非说姜家霸占了赵家的财产,逼得她们一家老小要自尽!
姜蝉嗤笑道:“赵家人要舍得自尽,那太阳一定打西边出来了。得了,这俩货你们几个应付不来,备车,我去会会她们。”
一场秋雨过后,秋风已有了萧瑟之意,路旁树上的叶子还没有黄了叶就飘落下来。
落叶簌簌,哭声阵阵,铺子门口那两道瘦弱的身影更显得楚楚可怜了。
买布的人聚集着,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一个二十岁出头,身高马大的男子大踏步过来,看了看布铺的招牌,挠挠头,问旁边的闲汉:“老乡,这是昌盛布铺吗?”
那人眼睛只顾盯着前头两位小姐,不耐烦地一摆手,“是。”
“掌柜的是不是姓卫?叫卫小九?”
“只知道姓卫,叫什么不知道。”
那男子还待再问,却听前头一声恸哭:“姜蝉,卫尧臣,你们狼狈为奸,做局骗财,害赵家家破人亡,拿着染血的银子你不亏心吗?你们不得好死!”
那男子已是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我兄弟是好人,才不会干害人的勾当!”
准备下马车的姜蝉呆了呆:这人是卫尧臣的兄弟?
赵霜霜听见动静回身望来,她本就生得好,此刻柳眉微蹙,眼角微红,两滴泪珠儿将落未落,怯生生,无助又无辜。
看得那男子一呆。
第36章 如此表哥
赵霜霜眼神闪了闪,扯扯赵晓雪,暗示她不要扯着嗓子嚎了,接着柳腰款摆,走到那男子面前抚膝道声万福。
“我妹妹一时情急,说的话难听了些,请壮士莫怪。想我们深闺女子,若不是被逼得走投无路,怎会抛头露面堵门口要账,让人看笑话?”
说话间,一滴泪从眼眶中低落下来。
那男人奇道:“卫小九赖你帐了?我叫他还你钱,我是他哥,他不敢不听我的话。”
坑踩多了,赵霜霜不敢随便相信人,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又带着些许难色,“我家在昌盛铺子投了一万两银子的股金,当时说好月月有股利,想撤股随时可以撤,但是……”
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半遮着脸,剐了赵晓雪一眼。
怔楞着的赵晓雪一激灵,忙按事先编好的词儿道:“但是既不给我们股利,又不让我们撤股,卫尧臣和她们娘俩躲帐甚至躲到真定!姜蝉亲娘还是赵家大夫人,有这样坑骗夫家的吗?”
赵霜霜呜呜咽咽哭起来:“如今我祖母病重,父亲重伤,可家里连抓药请郎中的银子都没有!卫掌柜只是个掌柜,要听东家的,我们不怪他,只想请他帮忙找找我继母继妹,好歹给我们几两救命的银子吧。”
人群嗡嗡地低声议论着,说什么的都有,但已不是一面倒的偏向姜家了。
赵霜霜心底暗暗松了口气。
父亲被人当街打伤,非但没人同情父亲,那些御史反倒处处指责父亲的不是,连个说情的都难指望。
她和祖母商量,必须改变自家处于舆论下风的现状,人们总是同情弱者,只要把戏做足了,总会博得一二同情,扭转风向。
赵家的确没银子使了,昌盛布铺却日进斗金,姜蝉还在通州建了个织坊!恨得她整宿整宿睡不着觉,那些明明早该是赵家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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