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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愿达成,却一片茫然,不知道接下来的路往哪里走。
卫尧臣来时,见她脸上没多少欢喜劲儿,因道:“判决下来后,赵老太太在大牢里就撞了墙,没救回来。甭看赵华这回侥幸逃了,但他的名声也完了。”
姜蝉叹道:“他还有功名在身,唉,我就想不通,前阵子李首辅一直给他吃闭门羹,怎的又伸手拉他一把?”
卫尧臣也想不太明白,挠挠头道:“或许他还有别的用处?反正兵来将挡,咱们见招拆招,不怕他的。你今儿有空没,咱们拿着义绝书,去赵家要夫人的嫁妆去!”
姜蝉登时来了精神,“必须有空,拿上借条和赵家的庄子宅子地契,正好一道过户!”
说走就走,一行人呼啦啦又闯进赵家租的小院,直接把赵华从病榻上揪下来。
赵霜霜急得大叫“杀人啦”。
“再叫就堵上你的嘴,还当你是高人一等的官家小姐呢?”姜蝉冷哼道,“我是来拿我母亲嫁妆的。”
义绝,若过错方在男方,必须将女方嫁妆全部返还,不得以任何理由推脱。
赵华哼哼着:“我没钱。”
“那就跟我去衙门把你家的庄子地补偿给我娘。”姜蝉抬起下巴,轻轻一笑,“或者你愿意坐牢?”
第45章 拿来吧你
一听“坐牢”,赵华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心里那根弦立刻绷得紧紧的,咬牙恨道:“都察院已经判我连坐之罪了,你还要如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卫尧臣捏了两下拳头,“我性子急,听不得车轱辘的废话,嫁妆还不还的,给个准信儿。”
赵华偷偷瞧了眼女儿。
赵霜霜立刻哭哭啼啼道:“我们连给祖母下葬的钱都没有,如今老人家的棺木还寄在庙里,哪有钱给你们?”
她冲进厢房,把赵华的几个妾室连推带搡轰出来,指着她们大喊着:“卫掌柜看她们值多少钱,尽管带走便是,若是还不够……”
赵霜霜把庶妹扯到卫尧臣面前,凄厉哭喊道:“正正经经的大家小姐,给你暖床够不够?你们姜家,非要逼良为娼才肯满意吗?”
说罢,用力一推赵晓雪。
却是,没推动!
卫尧臣本来都做好躲闪准备了,见状讥诮道:“哎呦,你们事前没商量好?”
赵晓雪咬着嘴唇,眼眶含泪,反手回推赵霜霜一把,她力气大,一下子就把赵霜霜推了倒仰。
她不听话还敢还手?赵霜霜惊得瞠目结舌,连哭都忘了。
赵晓雪还没完,扑到赵霜霜身上就打,边打边骂:“你怎么不去当暖床丫头?祖母最疼你,你怎么不卖身葬她?欺负我是姨娘生的就死命作践我,现在谁也不比谁强,凭什么我要累死累活养活你!”
最初的惊怔过后,赵霜霜气急,使劲揪赵晓雪的头发,“蠢货,发疯也不看什么时候,家里不好,你又能落着什么好?”
看着赵家两姐妹不顾形象打作一团,姜蝉失笑:“赵家一败落,你这嫡姐也不大威风得起来了。赵家还自诩世家风范,文人风骨,呵,没银子撑脸面,和你们一向瞧不起的市井小民又有何区别?”
话音未落,周围已是一片哄笑,原来看热闹的人早把院门口堵了个水泄不通,连墙头、树上都坐着人。
不住有人指指点点,“这家人吃绝户,杀妻夺财,都判义绝了,还扣着嫁妆不给,心黑透了。”
“就是,委屈巴巴说苦主要逼死他们,害人的反倒装成无辜受害的,真是太恶心人了!”
“还官老爷呢,当官的要是都这样,咱们老百姓就没活路喽。”
众人的议论声传到赵华耳朵里,他的脸一点点变得了无生气。
“要卖人你们自己卖去,我只要拿回我母亲的嫁妆。”姜蝉起身吩咐,“架上赵老爷,咱们去顺天府说道说道。”
张三张四架起赵华就走。
“放下,有话好说,快把人放下!”从人群中挤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这人姜蝉认识,户部郎中高焱,之前查昌盛布铺账本,最后负责核实的人是他。
他的面子姜蝉不能不给,示意张三张四先放手。
卫尧臣上前一步,笑着说:“高大人来得正好,请你给我们评评理,赵家该不该把嫁妆还给姜家?”
“该还。”高焱没半点犹豫就点了头,转身扶起赵华,又重重一声,“该!”
他板着脸,语气不善,不知是说该还嫁妆,还是说赵华落得如此境地实属活该。
赵华面色蜡黄,声气虚弱:“高兄,不是我不想给,是实在没有钱。”
高焱道:“你是不是有庄子押在昌盛铺子,给他们。”
赵华心头突地一跳,不认识似地上下打量着高焱,搞不懂这位昔日的下属,往日的好友为何要拆他的台。
高焱暗中翘起半截大拇指,面色异常严肃,压低嗓音道:“你这案子动静太大,老百姓又喜欢议论后宅的龌龊事,添油加醋地传来传去,什么话说不出来?不要因你一人,丢了朝廷的脸面!”
赵华张张口想分辩几句,可看着高焱那翘起的半截拇指,突然就泄了气,无力道:“好,我听命便是。”
高焱松了口气,扬声道:“赵老爷同意赔偿姜家,姜姑娘,卫掌柜,我陪你们一起去衙门过户。”
赵家有多无耻姜蝉心里十分清楚,断不会因脸面就轻易退让,而姜家和高焱并无交情,他为什么要帮自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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