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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绣吓得脸都黄了,连连摆手,“我的好小姐,可不敢这样说,这不是咱小老百姓该管的。”
姜蝉忽然拐上一条岔路。
金绣奇道:“您去哪儿?那里不是回家的路。”
“都察院,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敢说话的官儿!”姜蝉脸绷得紧紧的,“把事情闹大,直达天听,我看谁敢下黑手!我还要问问皇上,还要不要他的子民了!”
下衙的时辰到了,苏俊清和三两个御史相跟而出,正谈笑着哪家的梅花开了,何日雪中赏梅作诗吟对,不妨看见街角有个身影分外熟悉,一时站定了。
“大人。”姜蝉鼓足勇气上前,“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64章 求助
暮色更低地压了下来,姜蝉立在那里,手指头来回绞着帕子,有点忐忑地望着他,大眼睛亮亮的,好像暗夜里的灿星。
苏俊清晃了下神。
“我想和你说两句话,方不方便?”姜蝉等不到回应,又问了一遍。
苏俊清回过神来,却道:“你还没用饭吧?”
姜蝉讶然。
苏俊清微微垂下眼眸,“鲤鱼胡同后头有条小吃街,离这里不远,吃过饭再说可好?”
姜蝉满腹心事,哪有心情吃东西,但有求于他,也不好强硬拒绝,遂边走边道:“原不该把你拖进来的,可这事太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过饭再说。”苏俊清突然打断她的话,声音淡得像白开水一样没滋味。
一句话把姜蝉所有的话堵了回去,只好闭嘴。
他在前,她们在后,就这样一路沉默着到了后街,这是一条可供两辆马车并排而行的胡同,从东到西,道路两旁满是小吃摊子,炒肝爆肚、云吞水饺、茶汤火烧……蜿蜒连绵足有一里多地。
街道上人群熙熙攘攘,一盏盏羊角灯在风中摇曳着,热气腾腾的摊子上白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葱香味,显得寒夜也没那么冷了。
“想吃什么?”苏俊清问。
姜蝉耐着性子想了想,说:“我记得这里有家王记,他家的虾皮馄饨汤做得特别好,配着刚出炉的芝麻烧饼,最是暖胃,不知还在不在?”
金绣诧异极了,小姐从来不吃虾皮的,汤里有一片都不喝,今儿个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苏俊清指着前方一处十分热闹的摊子道:“就是那里。”
摊子上的一对老夫妻正在忙活着,那老妇看见苏俊清来,忙擦干净桌子凳子请他们坐,“大人来了,快坐,今儿还是老规矩?”
苏俊清点点头,“她们两个也一样。”
“得嘞!”老妇人转身而去,不多时就端上三碗馄饨汤,三个芝麻烧饼,并一碟酸辣萝卜丝。
金绣惊奇地瞪大眼,暗暗与姜蝉说:“小姐,他居然喜欢虾皮馄饨,这可真是麦芒掉进针眼里——巧了!”
姜蝉拿着小勺慢慢搅着馄饨,心底一声苦笑,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不过是上辈子闲聊,他随口说了一句这家不错,她就记在心里了。
苏家一向讲究食不言寝不语,苏俊清自也是如此,优雅而安静,和周围的热闹都有些不相容。
寒风吹得灯影乱晃,姜蝉喝一口汤,只觉索然无味。
这样冷的天,也不知道卫尧臣在大牢里有没有热饭吃,衣裳吃食送进去不少,但愿那些狱卒好歹留些善念,给他留几样。
又是惴惴不安,那诏狱堪比阴森地狱,关上几日,寻常人不死也要疯了。虽说陆铎答应暗中照拂,可他自己都见不到卫尧臣的面儿,又能照顾到哪里去?
姜蝉胸口一阵阵发紧,闷得她透不过气来。
苏俊清面前的碗已经空了,看看姜蝉几乎未动的汤碗,说:“吃了,吃完了我们再说话。”
姜蝉的心像着了火,可她只能用力压下满腹的急切,将馄饨汤一口一口吃了下去,连一个虾皮都没有剩。
刚要开口,却见苏俊清把一个烧饼挟到她碟子里,“吃了!老板,再加碗汤。”
“我吃不下了。”
“哦?那你慢慢吃,什么时候吃完了,什么时候咱们再说话。”
姜蝉暗暗瞪他一眼,无法,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此时苏俊清脸色和缓了不少,“你找我,是为了卫尧臣的事吧?听说昌盛布铺走私布匹,被查封了,他也被抓起来了,你想捞他不大可能,若想铺子重新开张,不如趁早和他撇清关系。”
姜蝉一愣,登时气得满脸通红,不免气恼道:“哪个黑心烂肺的瞎造谣,根本没有的事!我想救卫尧臣不假,因为他冤枉的!有人诬陷他通敌,还把宣府逃难的三十多口子抓了……”
生怕苏俊清不肯听一般,她将事情始末一口气说了出来,说完眼睛紧紧盯着苏俊清,生怕漏过他一丝表情变化。
“竟有此事?!”苏俊清脸上掠过震惊、怀疑、愤怒,最后冷得吓人,咬着牙,几乎是从齿缝里一字一字往外蹦,“欺君、误国、害民,官场竟然腐败至此!”
他神情不似作伪,姜蝉松了口气,小心问道:“你愿意替宣府的老百姓讨个公道?”
苏俊清眼神有点奇怪,反问道:“你觉得我敢不敢?”
姜蝉说:“那么多大官都装瞎子装聋子,你一个小小的御史,就不怕他们报复你吗?”
苏俊清嗤笑一声,斜眼瞥她,“那你巴巴地找我干什么?少试探我,当心我真害怕了,彻底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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