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驰消拿起自己的包和外卖袋子,说:“我给你把灯关了吧。”
殷侍画“嗯”一声,在床上窝好,眼前放着那只一头红毛的布娃娃。
驰消看她不动了,才“啪”地一声按下开关,眼前于是一片漆黑。
他仗着黑暗同时跟她说一句“晚安”,走进光线清冷的走廊上。
*
驰消连着陪了殷侍画两晚上,帮她吹头发,两人好像越来越是一种扯不清的关系,因为他可以随时距离殷侍画很近,她不抗拒,但两人间的话和互动永远是冰冷生疏的。
当他好像终于对殷侍画有了些好奇,才发现,她的心事和过去都那么隐晦,又那么深藏不露,他想探寻却无从下手。
就像每天晚上的最后,他只能松开她已经彻底被吹干的头发,而殷侍画依旧平静如初,像在想事情,他在给她关上灯后跟她说一句“晚安”,匆匆离开,没有听过她的回应,也不知道是否有。
周五中午,他收到殷侍画微信消息,说裴颜今天会待到晚上,所以就不再占用他时间了,谢谢他这几天教她数学。
依旧如此客气又疏远,让他想重施那个关于男朋友的玩笑都无从下口。
最后也就好笑了一会儿,跟殷侍画说【好】,转到群聊界面上,和于博衍他们重新商量放学后去打球的事。
……
另一边,病房里,殷侍画刚问完裴颜今天用不用练舞的事,也得到了想要的答案。
她放下手机,酝酿片刻,问裴颜今晚能不能留下来帮自己吹头发。
裴颜皱眉:“你就不会自己吹么?你一只手吹不了?”
“我已经一只手吹了六天了。”殷侍画垂着眼,跟她撒谎,“手腕疼。”
“哦,对,今天是你住院的最后一天了,但看你这胳膊还没完全好啊?”裴颜瞄一眼她,很嫌弃,看着她那仍旧缠满绷带的左臂。
其实那些由玻璃碎渣造成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没完全愈合,退了病房后再回家休息一周末,估计就能上学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也要小心着点,不能磕着碰着。
殷侍画又是轻轻地“嗯”一声。
“小婊砸,你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呢?”裴颜使劲翻了个白眼,笑笑,“算了,随便吧,看你可怜就你怎么说都行呗。”
“对了,你有没有电影?推荐推荐。”
殷侍画想了一会儿,问:“你看什么都行吗?”
“怎么?”裴颜表情轻蔑,忽然凑近殷侍画,凝视着她,同时带过去她身上那股凌冽的冷香,“你还有什么东西是我不敢看的吗?”
“同性向的电影呢?”
“什么?”
“我唯一喜欢的那部电影,”殷侍画顿了顿,“不是常规性向的电影。”
“……”
“你还好这口?”
裴颜笑了,被逗乐了。
但殷侍画依旧认真:“我只喜欢那部电影。以前和姐姐一起看过好几遍,我现在很想她。”
“你……姐姐?”
殷侍画一连串的话让裴颜一时没怎么反应过来。
她差些就问:难道你姐姐也好这口?但最后还是算了,因为她对眼前这个小绿茶的家务事没兴趣,她摆摆手,让殷侍画搜电影,然后才发现,那还是一部需要在网上找资源才能看的电影,叫《阿黛尔的生活》。
“这个?”裴颜再次看向殷侍画。
殷侍画点头,这会儿与她对视着,小心翼翼地问:“你想看吗?”
“……我?”裴颜“嗤”地一声笑出来,说,“随便啊,我有什么不能看的?倒是你,我真越来越觉得你这个人别扭了。”
Pad上开始响起电影的声音,黑暗中的屏幕光线里,殷侍画托着脸,与裴颜几乎是近在咫尺地问她:“什么叫‘别扭’?”
“……就是,”裴颜皱着锋利的眉毛,想了半天,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来形容,就放弃了,撇了撇嘴敷衍,“懒得和你说。”
殷侍画目光转回pad,两人恢复了前几天一起看视频时的状态,在黑暗环境中一声不吭,肩头间却只有两厘米距离。空气中隐隐是缠绕在一起的温热呼吸与身体的香气。
《阿黛尔的生活》讲的是,15岁的阿黛尔是一名普通女生,但一晚在街头偶遇蓝头发的女画家艾玛,她甚至在和异性发生关系时都兴致缺缺,幻想的对象永远是艾玛。后来两人相爱,也分离。
但电影的结局是,阿黛尔看着艾玛的新女伴,明白普通的自己永远融不进艾玛的上层圈子,于是独自离开了。
哪怕两人发自灵魂深处地相爱,也无法逾越现实这条巨大的鸿沟。所以殷侍画看着看着走神了。
这部电影,她和沈钦颜在一起看过无数遍,因为沈钦颜喜欢。她也是因为这部电影而和沈钦颜在一起的。
所以她想,现在的沈钦颜在娱乐圈里是多么风生水起,而自己如此普通,甚至可能会一直普通下去,与沈钦颜注定越来越远。
而她也明白,自己无论如何都想和沈钦颜在一起。没有人会像沈钦颜那样拉着自己的手往前跑,那么热烈而生动地存在过,虽然也是沈钦颜主动放弃了自己。
她说,她们的关系就像昼伏夜出的脆弱的鸟,一见到日光,就会“啪”地一下,轻而易举地被焚烧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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