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来福觉得这么冷，还要赶夜路，有些不妥，就建议夫妻俩干脆在店里留住一晚。
    其实他一直不太明白，内院的房间早都已经收拾出来，就是为了应急用的。
    可不管店里忙到多晚，季妧和关山从不歇宿，顶多大宝来的时候在里面歇个午觉。
    他又哪里知道，房间只收拾了一间，炕也只有一张，棉被也……
    季妧和关山互看了一眼，各自扭开了头。
    第421章 绝对够劲
    万事开头难，开了头一切都不难，这话真是丝毫都不假。
    相比当初开业遇冷的情形，这次卖卤味其实也仓促的很。既没想名字，也没有口号，就一挂鞭炮一口锅，中午都不到就卖光了。
    原打算卖个一两天的，谁承想……这大概就是从众心理。
    此外还有就是品牌效应。
    店里的名气打出去了，那么不管你推出什么，只要货真价实，就不缺顾客买单。
    “哈哈哈！跟你们说个好玩的，那碟蒜蓉醋不是要先浇在拼盘上然后再打包吗？一个大娘竟然问我碟子送不送？哈哈哈，我当时差点没忍住……”
    最繁忙的时段结束后，大家伙总算能坐下歇口气。
    都累的够呛，只有平安精力十足，还有闲心讲笑话。
    平安虽然见过不少奇葩客人，但那都是在医馆，像这种买东西连碟子都要的还是头一回。
    洪福楼的伙计之一和他比较熟，闻言就故意挖苦他。
    “你也就是在一德堂了，有辛大夫惯着你。指望你做我们这行，早晚关门大吉。”
    平安犹自嘴硬“我怎么了？我可没当她面……”
    “你那一脸憋笑的样，当谁看不出来呢？那大娘脸子当时就挂下来了，亏着有徐掌柜给你兜底。”
    徐来福怎么兜底的呢？
    他先让那大娘尝了一下，还把调制方法告诉了她，然后大娘高高兴兴买了一瓶醋，后来又捎带了一瓶酱油。
    平安听罢，笑得更厉害了。
    连季妧都忍不住失笑。
    “不过也难怪人家想要连盘带碟都端走，实在是摆的太好看了。”另一个伙计出声夸赞，他觉得洪福饭馆摆盘都没这么讲究。
    季妧道“就算东西做的再美味，也改变不了食材拿不出手的事实。想让顾客从心理上接受并且掏钱，就只能想法子装点一下，好显得高大上一些，毕竟卖相也是价值的一种。”
    徐来福问“难道每次都要这样？”
    空间够不够且另说，主要是太费时候了，而且又不可能给顾客连盘子端走，最后还是要打包，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
    季妧摆了摆手“也就刚开始这样，新商品嘛，不搞点花样怎么吸引人？等他们吃习惯了，打心底认同了这些东西，不再觉得下货如何如何，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如此了。”
    “那……”
    “到时只需做几个样品盘搁在那，其他卤味全都切好斩好分门别类放在盆里。让客人根据样品盘选择，选好后，直接从盆里夹现成的进行打包。”
    徐来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要一直……”
    “咱们又不是开饭店，没必要在这上面花太多时间，不然盘子就自己买了，何必跟洪福楼借。”
    “话说回来季娘子，你家东西可真香啊，我光看着，口水都差点流下来……”平安装模作样抹了把下巴颏。
    “别急，都给你们留了。”
    开卖之前季妧就特意留了些卤味下来，将其一分为二，一半让平安端回一德堂，另一半则让洪福饭馆的两个伙计带了回去。
    凑合着吃完中饭，季妧带着关山，与洪掌柜一起去采购食材。
    今天之所以结束的早，除了客人多，主要原因还是量太少。所以再次卤肯定得加量，而且是翻倍的加。
    不过古代就这点不好，肉摊肉铺之类的比较分散，就算有小型菜市，也都是七零八落，很少见到连着的那种。
    东颠西跑了一中午才总算把东西买齐全。
    “我带你把几个点都跑一遍，今后你再采买就有头绪了。不过我建议，你们可以提前让店主把东西给留好，然后跟徐掌柜说一下，让他每天早上开店之前过来……”
    洪掌柜这人，越了解越觉出其厚道之处。
    这次的卤味生意，他出人出力，可以说能帮的都帮了。
    当然，也不是全无目的。
    “季东家呀，你那个卤味拼盘，可不可以……”
    洪掌柜期待的搓着手。
    “当然可以。”
    季妧回答的很干脆，她欣赏这种“心机”和“目的”都写在脸上的人。
    洪掌柜哈哈大笑。
    “我又成了第一个跟你合作的，咱们两家实在有缘。”
    他如今也算摸清了季妧的思路，所以完全不再抱独家的打算，有先机可占已经很不错了。
    没看现今的邺阳城，但凡提到季氏味业的调料，在留仙楼全聚轩之后，排第一的准是他们洪福饭馆？
    身价何止是倍升啊！这在以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那就从明天开始怎么样？知道你们忙不过来，也不让你们送货上门了，让我家掌柜亲自去取，不过拼盘的式样上可能要参照你家的……不过你放心，我们不会占名头上的便宜，这道菜在我们店里就叫季氏卤味拼盘。”
    “没问题。”
    两人边走边聊，后面坠着个推太平车的小伙计。
    关山走在季妧身侧，不着痕迹的替她挡着过路行人。
    “对了洪掌柜，还得麻烦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哪里有那种特别辣的辣椒和花椒？”
    卤味大受欢迎，不管是谢寡妇季雪兰还是今天的顾客，没人觉得有不好的地方。
    倒是厨艺比拼那天蹦跶最欢的那个老饕，给季妧反馈了一下。
    他觉得什么都好，要是能再辣些就更好了。
    这一点和季妧简直不谋而合。
    之前那个卤方是没有问题的，适合卤制绝大多数食材，可以作为镇店之卤。
    她决定再另制一锅辣卤，专门用来卤制以鸭脖为首的鸡鸭附件。
    “你看看这家行不行。”
    几人拐到横街，在一家铺子前停下。
    “这家店的辣椒听说是什么椒王……”
    店老板见有生意，赶紧过来介绍。
    “客官好见识！我家店里的辣椒都是打光州府运来的，那可是正宗的椒王，不但辣度高，难得还有股清香味，这一点滇南椒也比不了。再看看这口袋里的花椒，香味浓郁，麻味十足，与我家椒王搭在一起，啧啧，绝对够劲！”
    季妧分别闻了闻，又试了试，然后点了点头。
    这老板虽然说的天花乱坠了些，但货确实是好货。
    “就这个了。”
    第422章 辣口不辣心
    留宿是不可能留宿的，尽管季妧已经累到不想去管真假夫妻男女之别倒头就睡的地步，但大宝还在家呢。
    虽然有季明方陪着，但若彻夜不回，谁知他会不会又突然发作。
    大宝若真闹起来，季明方未必制得住……
    赶在城门关闭前，马车出了邺阳。
    没行多久，天就彻底黑透了。
    季妧坐在马车内，裹着被子，昏昏欲睡。
    然而听着外面狂风呼啸，又没法真的安心睡着。
    艰难的把棉被从身上剥下来，推给外面驾车的关山，谁知又被他不容置疑的推了回来。
    如此一来二去，季妧也没精力跟他争了，小鸡啄米似的，拥着被子睡了过去。
    关北的风向来烈，尤其是冬季夜晚的寒风，每每挟着掀天覆地的架势，足以穿山凿壁。回家的这段路途又多是旷野，就更是肆虐的毫无忌惮。
    车厢能挡去十之一二的风劲，却挡不住四处渗进来的寒气，身上裹着的棉被像是铁做的，毫无暖意，就连睡梦中也是无边的冷。
    季妧不自禁的浑身瑟瑟，靠近还能听见上下牙打架的声音。
    关山掀起车帘进来，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待身上冷气散去，才俯身将人半抱在怀里，重新盖上棉被。
    这次没再征询她的意见，直接伸手给她捏按起双肩，力道轻到不能再轻。
    季妧真的累得不成了，丝毫反应都没有，只有紧皱的眉心一点点舒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缠绕周身的寒意突然消失，似乎有堵暖暖的墙，将她牢牢圈在其间。
    季妧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关山深幽的眼。
    一时竟不知是梦还是真。
    侧头看了眼晃动的帘布，外壁挂着的风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季妧微微有了几分清醒。
    之前她确实担心关山冻着，但也只是想把棉被给他，没敢把他叫进来。
    毕竟无人驾驶可不是开玩笑的。
    “你进来了，那、那……”语气有几分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