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界之争，杀到什么时候，才是头？真的要将这一方世界，屠戮一空吗？”
    苏北的心里，升起一思疑虑，“凶犁界如此，魔仙界也要如此吗……”
    在战争里，杀戮没有错。
    可是，战争……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吗？
    只要没有灭了整个族群，迟早会迎来反击，战争持续而不断。
    苏北看着眼前的小孩，想到一些其他的可能性。
    “课堂里都说文化入侵，比战争入侵更可怕。当一个族群被文化操纵，文明颠覆，思想侵略，才是真正的传承断绝。”
    “如果我在凶犁界培养自己的人，培养自己的文化，统领这方世界，会如何？”
    这种做法，其实就是殖民了。
    用这方世界的原住民，统领这方世界，改变文化、思想和文明。
    “呵呵，我真是想多了。两界之战罢了，搞什么殖民。”
    苏北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思绪排除，“我现在不过是沭河县的一名普通高中生，研究什么殖民和文明操控。不管是凶犁界，还是魔仙界，如果有人不服，杀了便是，何必那么麻烦。”
    他翻着烤肉，静静的坐着，也不言语。
    猪刚鬣似乎察觉到异常，也老老实实的蹲着，哼唧都不敢。
    许久，那凶犁孩童兴许是挣扎累了，四肢无力的垂下，脸上一片木然，目如死灰。
    “喏，赏你的！”
    苏北伸手松开“血色”的束缚，任由对方跌倒在地上，扔过去一块肉。
    可是，对方却没有接，木然的盯着前方，仿佛没有看见。
    猪刚鬣则一跃而起，接住另一块肉，大快朵颐起来。
    苏北撇撇嘴，懒得管他，自顾自的吃起来，一点点肉化作无名的气息，游走在体内。
    诸多的消耗，在快速恢复，同时不断滋养身躯，壮大体魄。
    “这凶犁界倒是一处宝地，哪一天杀空了，倒是可以作为人类的后花园、养殖场。”
    他不无恶意的想道。
    他自己对这些其实没有什么兴趣，不过这些事情如果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恐怕绝对会引起觊觎。
    当然，现在整个地球上，能杀戮凶犁界的人，也没有几个。
    除了自己，恐怕只有老爸京都龙王，或是不久之后的查宇辉可以。或者，“红”组织？
    “对了，这些地外文明，究竟为什么会盯上地球？为了殖民，还是为了什么其他的目的？”
    苏北突然想到这件事，琢磨道，“会不会他们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凶犁界、魔仙界，毕竟殖民它们的价值，恐怕远远大于一个小小的资源落后的地球。”
    在他思考的时候，那名凶犁界的小孩终于回过神，抓住地上沾了泥土的烤肉，放在嘴里用力的咀嚼。
    “怎么，不杀我了？”
    苏北瞥他一眼，传出精神波动，说道。
    这名凶犁小孩咬肉的姿势一停，张开嘴，叽里咕噜的说了两句。
    苏北捕捉他的精神波动，听懂了他的意思，是“吃饱了，才有力气杀你”。
    他不由摇摇头，笑道：“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你有力气也没有用，是吃饱了被我杀。”
    凶犁小孩默默咬着肉，不说话。
    许久，他吃完了这块肉，才带着无比浓重的恨意，问道：“恶魔，你为什么要杀我阿爸？”
    他的双手紧紧的握拳，压抑着没有冲出来。
    苏北审视一眼他的模样，咬一口肉，摇头说道：“不是我非要杀你阿爸，或杀你族人，而是你们打开了世界的大门，试图杀戮我的亲朋好友，我才不得不……呵，说了你也不懂。”
    他开口解释了两句，又突然觉得跟一个小屁孩没什么值得沟通的。
    凶犁小孩怔了一下，蓦然抬起头，凝望天空。
    即便在夜晚，依旧可以看见天空中被撕裂了一般的缝隙，漆黑得仿佛黑色的银河。
    “你……是从天渊里降临的恶魔吗？”
    凶犁小孩呢喃着问道。
    苏北咬肉的动作一停，讶异的看向他，问道：“天渊？那是什么？”
    他随着对方的目光看去，落在巨大的天空裂痕上，有些皱眉，这奇异的天象叫做“天渊”？
    里面可以降临恶魔？
    凶犁小孩的手缓缓按在腰间，面露悲伤的说道：“阿爸说过，我们凶犁界原本是山清水秀，富饶美丽的世界。可是有一天，恶魔撕裂了天空，从天而降，屠戮了我们的族人，摧毁了我们的世界。”
    “大地崩裂，山峦倾塌，河水断流……我们的族人死伤遍地，血流成河，将这片土地也染得灰白。曾经繁荣的世界一去不复返，聚集的族群一片片消失，直到……直到……”
    他越说越哽咽，话语和精神波动一起停滞。
    苏北看一眼天上的深渊，眉头舒展，疑惑道：“你是说，这片天空裂缝，也就是‘天渊’里，还有其他的怪物？”
    他突然想起自己变身为“法天象地”的状态时，隐隐从天空裂缝里感知到的气息，有了一些推测。
    难道这天渊里，还连着另外一个世界？
    或者说，是凶犁界的另外一片区域，生活着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生命？
    就像神话传说里的天使与恶魔一样，一个生活在天堂，一个生活在地狱。
    他突然来了兴趣，看向凶犁小孩，问道：“直到什么？”
    凶犁小孩使劲的擦一下眼泪，石质的面庞上，显现出一道道白色痕迹。
    “恶魔，你既然降临了，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陡然站起身，愤怒的大吼道，“你记住，载天……载天！我族的始祖载天，迟早会杀了你！”
    苏北冷静的看着他，没有露出丝毫的怜悯和同情。
    两界之战，无论成人，还是小孩，没有什么可谈的。
    如果易地而处，有一天凶犁界侵入了人类世界，他们也不会放过每一个孩童。
    不过，对方说的话，令苏北有了不少兴趣。
    “载天？载天……这是你们始祖的名字？”
    他回想起每次遇到凶犁强者时，对方身上响起的若有若无的战歌，终于明白了缘由。
    莫非就是“载天”封锁了天渊，驱赶了降临的恶魔？
    可是，他在哪，他现在在哪？
    苏北心里一个激灵，陡然抬头，越过层层树林，凝望向天尽头在夜晚不可见的巨大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