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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昭雪听着荀彦宁应下,接着就是一阵脚步声和开关门的声音,曲昭雪谨慎得很,仍不太敢动,过了半晌才听荀彦宁轻声道:“王爷已经离去了……”
曲昭雪登时松了口气,把盖在身上的白布一掀,直直地坐了起来,火速翻身下来,一刻钟都不愿意多在这台上多躺,荀仵作叹了口气,道:“委屈娘子了。”
“不不不,荀仵作千万莫要这样说。”曲昭雪急忙道,“荀仵作愿意伸出援手助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荀彦宁笑着道:“曲娘子不必如此客气,京兆府的饭碗荀某还是端得牢牢的,况且娘子又没做什么坏事,王爷不太会因为这般小事便降罪于荀某,或降罪于娘子的。”
曲昭雪对荀彦宁的说法表示怀疑,顾沉渊刚刚警告过她,她便跑到京兆府中,就算她确实没做坏事,以她在顾沉渊心目中的形象,只怕顾沉渊也会怀疑她是不是来做坏事的。
曲昭雪又想起顾沉渊将她从京兆府赶出去,还教导她要遵纪守法的时候,忍不住叹了声气……
荀彦宁看着曲昭雪这般稚嫩如小郎君一般的脸庞露出这般表情,就像是故作老成的孩童一般,忍不住偷笑了一声,又竭力绷住,道:“还请曲娘子将此处收拾一下,待荀某写完验状,我们便速速离去。”
曲昭雪欣然同意,在一旁将她方才盖过的布板正叠好,又放回原处,不一会儿荀彦宁便忙完了,将两张验状吹干后收起来,道:“荀某在门口看着曲娘子走出京兆府门,再进去送验状,辛苦曲娘子在外面稍候片刻。”
曲昭雪一边围上下半脸,一边点了点头,可没来由地觉得心里发毛,在他出门之前,想了想又将他拦住,道:“荀仵作,若是有人问起今日之事,实在瞒不住的话,就说是我想要学习仵作行当,才随你前来的,可好?”
荀彦宁有些惊讶地望着她,虽不知她此言何意,但见她眉头微蹙,一脸认真的模样,便点了点头,道:“那便委屈曲娘子了。”
随后二人才出了门,阳光直射下来,曲昭雪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心尖,蔓延到了四肢,方才的阴森和惊吓顿时一扫而空,她感觉步伐也轻快了些,在门口与荀彦宁告别,待她一只脚刚迈出了京兆府的大门,自由正在眼前之际,一个高大的身躯就那样挡在了她的身前,阻挡了她的自由之路……
曲昭雪鼻尖又钻进了熟悉的书墨香与竹叶香交织的气味,心登时沉到了谷底,眼前的男子身上一片绛紫,占满了她整个视线,让她退无可退,躲无可躲。
曲昭雪只听得一声冷笑从自己的头顶飘过,让她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她竭力让自己的面色如常,抬起头来看向顾沉渊,只见他眉头压得极低,脸色十分沉重,像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怒火似的,正一脸不善地望着她。
“本官以为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曲娘子了,没想到才分别一日,这就又见面了。”顾沉渊冷嗤了一声,道,“看来曲娘子是很怀念在京兆府中的生活,想要在牢中多住几日?”
曲昭雪固执地没有摘下面具,但也乖乖行了福礼,道:“见过王爷,我是有要事在身,才来京兆府中的。”
“要事?”顾沉渊眯起了双目,道,“在京兆府的停尸房中扮尸体,这便是曲娘子的要事?”
他果然发现了……
曲昭雪垂下头闭了闭目,一边庆幸自己方才与荀彦宁对好了说法,便道:“今晨宣阳坊中发现的尸体,便是租住在我家隔壁的焦解元,京兆府杜少尹定为自尽,荀仵作前来验尸,我想向他学习仵作之术,便作为他的助手和学徒与他一同前来,查验死者是否为自尽。”
顾沉渊闻言,似是被气笑了似的,又向曲昭雪逼近了一步,语气之中暗含威胁,道:“看来昨日本官所言,曲娘子不仅半句都没有放在心上,还学会了撒谎欺瞒本官。”
曲昭雪整个人被他的气息笼罩着,不由自主地被他逼地后退一步,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抬起头认真地望着他,道:“我知王爷是苦口婆心劝说于我,只是我身为一个同样忍受过冤情之人,怎能眼睁睁看着身边的人再度含冤呢?我并未扯谎,还请王爷明察。”
她确实是作为荀彦宁的学徒身份来的,与他一道查验了尸体,并未做坏事,算不得欺瞒顾沉渊。
顾沉渊神色似有松动,可依然冷着脸道:“那你在停尸房之时,大大方方地见本官不好吗?为何要扮做尸体?”
曲昭雪一脸谦卑的模样,轻轻咳了咳,垂下头道:“王爷也知道我如今名声不好,若是此事传出去,岂非于我和荀仵作名声皆有碍?”
这确实也是实话,虽然她洗脱了杀人罪名,可是在男女关系上的名声确实不太好……
顾沉渊显然会意,挑了挑眉,并没有再逼迫她,反而往后退了一步,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道,“京兆府办案自有章程,绝不会放纵犯案之人,更不会冤枉无辜之人,既你知道女子名声珍贵,便可不必亲自来看,回家等消息即可。”
曲昭雪闻言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不就是差点冤枉我了吗……
虽然她的荷包是赝品之事只有她与落英二人知道,除非那顾沉渊有先知之力才能知晓这样的线索,确实也很难苛责于他。
但毕竟在书中,她就因此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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