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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沉渊冷笑一声, 道:“凶手的作案手法方才才由曲娘子在公堂之上解密, 汪掌柜并不在场, 又是如何知晓的?”
汪海整个人愣住了,身子不住地颤抖着,结结巴巴道:“汪某, 只是信口开河,就那么一说……”
“就那么一说……”顾沉渊又冷嗤了一声,道,“京兆府与苦主这么多日以来仔细查探才推理出来的作案手法,汪掌柜信口开河便能猜得这般准,不做刑狱官可真是可惜了吧……”
汪海整个人看起来都要哭了,求助似的看向立在那里不言语的罗岱英,可罗岱英并未给他一个眼神,只垂着头立在那里, 不知在想些什么……
汪海此话一出,只怕是很难全身而退了, 可他见罗岱英并不决定出言救他,仍然继续支支吾吾地解释着, 看到同他一起跪在身旁, 看起来心如死灰的柯遇,急忙推了他几下,道:“柯遇啊, 掌柜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替掌柜的说几句话啊!这件事是不是和掌柜的无关啊?”
柯遇身子一抖,机械地扭头看向他,好像是对于他也跪在此处有些困惑似的,但也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道:“此事皆是我一人所为,与旁人无关,请王爷明察!”
汪海听柯遇仍然这般买他面子,高兴地如同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跪着膝行几步上前,满脸喜色地看向顾沉渊,道:“王爷,您听,真正的杀人凶手都这般说了,汪某确实是无辜的啊!”
顾沉渊对汪海的话恍若未闻,曲昭雪不禁为汪海的智力感到忧心,他如此这般催促柯遇解释,柯遇也是个直肠子,这样岂不是更令人怀疑,而汪海这样的人,竟然能在万花楼掌柜的位置上坐了这么多年,可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难不成是她那姨夫泰兴侯怕选个太能干的掌柜会分他的权,才故意点了个脑子不聪明的,如看家狗一般替他看着铺子?
汪海再催促柯遇说几句为他解释,柯遇也是个傻人有傻福的,一直在机械地重复那几句,虽然他可能是真心实意要为汪海隐瞒,但是听在旁人耳朵里,却变了味道……
其实曲昭雪本来也不太确定柯遇是受了旁人指使而杀死了焦解元,直到她发现了那两张科考试卷,她才确定,此事十有八九与泰兴侯府与良国公府有关,他们得知焦解元正在运作着揭露科举舞弊之事,便想要杀人灭口,说不定烧毁礼部库房以毁灭证据之事,也是他们干的。
而且联想到玲娘子所说的,柯遇还曾经做过不少这样的事情,曲昭雪就觉得不寒而栗。
万花楼中的大部分伙计都是与泰兴侯一同从海上归来之人,身上有些功夫不说,也是过了命的交情,只怕是都被泰兴侯府用来做一些见不得光之事……
而这些事情,没有苦主,证据难寻,只能将柯遇与这汪海逮住,再由顾沉渊慢慢讯问,事实真相才能浮出水面来。
顾沉渊实在被这汪海弄烦了,厉声道:“汪掌柜,本官已经与你说得很明白了,你与其在此喊冤,倒不如好生想想,怎么解释你方才那句信口开河来得重要。”
“本官想来不赞成用刑,可你若实在嘴硬,本官别无办法,只能大刑伺候了……”
顾沉渊无奈地摇摇头,接过一旁的护卫递来的案卷,继续仔细比对着,而汪海则是整个人呆住了,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此时,许久没有出声的罗岱英突然轻咳几声,道:“汪掌柜,您当初找上罗某帮忙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汪海一愣,道:“你这是何意?”
罗岱英摇摇头,看起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此事已经很难就此了结了,泰兴侯对你恩重如山,犹如你的再生父母一般,不仅关照你,还关照你的家人,你怎么忍心做出这样的事情,去伤他的心呢?”
汪海大张着唇,看起来一脸错愕和不解,思索了许久,看着罗岱英眯起双目略带警告的目光,忍不住呜咽出声,扑倒在地痛哭流涕。
罗岱英见状,突然好心地上前几步,搀着他的腋下,将他扶了起来,顾沉渊一看不好,便示意护卫上前将二人分开。
两个护卫登时上前,颇为粗暴地推开了罗岱英的身子,又将汪海拖了起来,罗岱英则高举着双手以示清白。
然而曲昭雪却清晰地看到,罗岱英背对着顾沉渊,将脸扭向汪海耳边,在众人的视线死角处,轻轻地说了几句话……
想必这就是威胁了……
他竟敢在公堂之上明晃晃地做这样的事情,可真是胆大包天……
然而京兆府众人并未看到,此事就十分玄妙了。
汪海整个人如同溺水一般拼命地呼吸着,顾沉渊一边差人去请位郎中来瞧瞧,一边时不时地盯着罗岱英的动作。
曲昭雪知道,他也觉得此人可疑了。
……
良国公府中,新郎官云修竹正举着酒盅一杯接一杯地饮着,可他眼神清明,满面红光,他酒量不错,自是不会登时醉倒,而两府亲家也笑意盈盈地接受着众宾客的恭贺,整个良国公府的正堂之中觥筹交错,黄昏时分便燃了满室的烛台与红灯笼,一派喜气洋洋的气氛。
然而此时,一个奴婢突然悄无声息地闯了进来,看起来满头大汗的焦急模样,快步奔上前来,向良国公云秉正行了好几次礼,压低了声音道:“国公爷,京兆府来人了,说是请世子和泰兴侯爷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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