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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亭心下难过,但他自小就熟读圣贤书,讲求君子之道,颇为拿得起放得下。
况且今日本就是他一时没有控制住,他朝宋舟拘了一礼,抱歉道:“宋姑娘,是在下唐突了,今日胡言,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只当做无事发生就好。”
孟亭如此说,宋舟心里好过很多,她朋友不多,孟亭算一个,她也不希望两人就此陌路。
“孟公子刚刚说的什么?我怎么听不明白?”
宋舟问完,孟亭微怔,待反应过来,两人都笑了起来……
或许内心还需要时间,但是至少现在表面上云淡风轻。
“你接下来有何打算?是要回渝州吗?”宋舟问。
“可能暂时不会回渝州,还有些事情未完,”想起刚刚同窗跟他说的事情,孟亭怅然开口。
宋舟诧异,孟亭也不解释,只望着临湖楼的大厅出神。
听闻今日诗社宴请的,是刚中了头甲的萧子显等人。
孟亭朝宋舟拱手,“宋姑娘,今日多谢了,在下回头自去跟阿秀说道,你若有事,还请自便。”
经过了刚刚那些事,宋舟知道再留下去只会徒增尴尬,她点点头,就此与孟亭别过。
回到太医署的住处,宋舟浑身懒懒的,也不想再去藏书阁看书,她拿出盒子,取出两截断镯,仔细打量。
镯子颜色比之前浅了许多,断口处平整光滑,一点也不似寻常摔坏了的普通镯子,透过光观察,里面似乎还有一丝丝的白色纹路,不是絮状的,是真的一条条完整的纹路……
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她揉了揉太阳穴,直觉这镯子有古怪。
突然她打了个喷嚏。
想来是今日受了凉,害怕会得风寒,宋舟只得暂时搁下手镯,去换了身衣裳,又替自己熬了点姜汤。
喝完后,整个人舒坦了许多,只是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她摇摇头,索性趴在床榻上,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屋外细密的雨丝还在下着,不知过了多久,那两截断镯发散着幽幽绿光,竟慢慢又合在了一起……
第57章 醋意可是你,我觉得还能争取一下,再……
时近傍晚,因为天色不好,闻正堂早早亮起了灯烛,太子季景辞跟太子太师徐聘正在对弈,少詹事陈楠在旁候着。
徐聘不惑之年,一把美髯飘逸出尘,他伸手捋了又捋,一时间不知该落子哪里。
季景辞搁下玉子,伸手指了指棋盘下处,“老师,这里。”
徐聘笑呵呵地摁下黑子,“数月不见,殿下棋艺越发精进,只怕下次得让个三子臣才敢上了。”
季景辞知道,徐聘这是夸张的说法,他笑笑也不继续,转身问陈楠:“少詹事,事情进行得如何了?”
陈楠躬身点头,“回殿下,臣已联络了多名学子联名上书,不出明日,弹劾折子便会递到陛下案头。”
陈楠是辛丑年的两榜进士,虽然晋安帝大力培植自身势力,提拔寒门学子,但是陈楠并未得到重用。
倒是当时的主考徐聘,将他举荐给了太子,太子知人善用,他自己也争气,一路成为了太子府少詹事。
季景辞也没想到,事情比预想的还要顺利,季景喻跟萧家比想象的更贪婪,连面子都不屑做,这次中榜之人,竟然全部是出自世家大族,不管是落魄的,还是远房族亲。
他们为了自身利益,不仅在士族举荐出仕这条路上设置障碍,还意图包揽科举。
经过这几朝,许多寒门子弟通过科举改变了命运,他们在朝中也自成了一股势力,这次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
可惜季景喻被萧家裹挟,没有其他选择。
太子季景辞弯了弯唇,没想到他这个哥哥比想的更软弱,也不知道明日晋安帝看到这些折子会作何感想……
“你先不要上去了,依孤看这事儿可能还会有惊喜,咱们先等着看。”季景辞淡淡吩咐,顺手又下了一子。
这会儿难道不该把火势拱得更旺一些吗?
陈楠疑惑,“殿下,万一陛下把这事儿压下来,这可怎么办?”
徐聘落下一子,嘟囔道:“这傻孩子,你放心,陛下可没那么糊涂,为了个儿子连底线都不要了……”
“就算不要,有些人也不会允许,到时候咱们再加火也不迟……”
季景辞定下玉子,淡淡笑道:“老师,承让了!”
徐聘搁下黑子,哈哈笑道:“大意了,大意了呀!”
……
季景辞回到临风斋时已经有些晚了,北风裹挟着雨丝更显阴冷,进屋后,他很快感觉到了屋内的不同寻常。
他随即解开沾湿了雨点的披风,顺手挥退了身后的宫侍。
临风斋的内室日常是灯火通明的,今日内里却并不明亮,季景辞穿过落地罩,绕过博古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觉弯起了唇角。
那头有些暗,只微微有些从未闭的窗门处射进来的光线,梳妆台上不知是什么东西散发着幽暗的绿光。
宋舟躺在床榻上,鼻翼翕动,依稀能听见她粗重的呼吸声,季景辞蹙眉,这是生病了?
“宋舟,宋舟……”
季景辞推了动椅至交界处,窗户开着,冷风冷雨直往房间里吹,这样下去,只怕更易受寒,季景辞只得继续唤她。
“宋舟,宋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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