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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君不知奴心意,一腔心事无处诉,满怀衷情君未知……
央央听着他一字一句唱着,终于坐定了身子,认认真真听着这出戏。
戏里的公子美人总是明明爱慕,却互不相知,白白惹了许多心事,也惹了许多误会与危急,看得台下的看官心中焦急不已。
央央那时才看得懂他在台上唱戏时总不时望着她的灼热眼神。
她懂得了互相不能心意相通的忧虑与焦急。
央央聪慧,她心扑通扑通跳着,万分激动地想着,这戏他是唱给她听,是将她当作知己。
她亦要与他心意相通,她要永远相信他,依赖他,永远不要戏里的忧伤情节发生。
一出戏唱完,看官们唏嘘不已,最终美人也没有回到公子身边,二人在不断的错过与猜疑中,终究失去了彼此,阴差阳错天人永隔,实在是一出肝肠寸断的悲剧。
戏班子奏乐之人也感动地眼角泛着泪光,心中却极为哭笑不得,那央央小姑娘分明不会看戏,这样悲伤的戏,她竟然看得如此开心。
央央早就发现了别人不解的目光,她更为得意,心中怀揣着她和苏哥哥的小秘密,小鹿一跳一跳。
等待苏季扬下了台,喝彩声不绝,她挣脱了月若的手,飞速跑进了后台,对着尚未卸妆的苏哥哥轻轻一垫脚,抓起他的手便一本正经道:“苏美人,我懂这出戏了。”
众人啼笑皆非。
苏季扬轻轻笑笑,却见小丫头咬着牙。
她拉起他的长袖遮住他的手,才低头看着他的手。
刚才抚摸到道道沟壑,此刻一看却是伤痕累累。
她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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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要开始心意相通了
两个人真正互相理解好难好难,所以很希望故事里的他们,能互相明白对方的心
第36章 优伶风月(5)
苏哥哥的手受了伤,央央心中酸涩,半天才道:“是因为我的眼睛吗?”
苏季扬一愣,将手从她小小的手掌中抽离出来,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姑娘真聪明。”
“唉……”央央一下子心软了下来,从前种种误会烟消云散,她扯了扯他的袖子,说道:“以后……可都别这样了……”
“好,都听姑娘的。”他浅笑一声,将央央拉近身边,“姑娘既然来后台了,不如学学看为我卸妆。”
妆台精致整洁,铜镜中映着苏季扬的脸,央央双手小心翼翼地取下他发间的头面,用白绢仔细为他擦脸。
苏季扬闭上眼睛,脸颊被柔软细腻的小手轻轻擦拭着,温柔又舒适。
真好,这样真好……
他的嘴角泛起一丝浅笑,铜镜中的姑娘也是一脸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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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生在几日后,这一天有场大戏在唱,月若扮了美丽的花旦,在台上咿咿呀呀唱着戏,唱腔动人婉转,动人心弦。
台下有位公子,似是第一次来戏园子听戏,不懂这行当该守的规矩,在众人喝彩间,公子突然站起身来朝台上走去。
苏季扬今日在台下看着场子,此刻见不对,忙上前去恭敬招呼道:“这位公子,听戏不得上台,这是梨园的规矩。”
公子毫不在意,嬉皮笑脸从怀中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苏季扬,得意洋洋道:“这个爷赏给你了,别挡爷的道儿。”
苏季扬并未伸手接这金子,只是不卑不亢挡着路,一脸浅笑道:“这位爷,看戏的人多着呢,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您有什么事,可以等这折戏唱完了,我们再向您赔礼。”
公子却是不讲道理,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小厮。
只见那小厮一把伸手推攘着苏季扬,大声喊道:“你是个什么东西,敢挡我们爷的道儿,知道我们爷是谁吗?”
“不好意思,还真不知道。”苏季扬冷笑一声,捏住小厮的手腕,力气大得让小厮不住喊叫,“此处是梨园,多的是达官贵人,从没人敢坏了规矩。”
这里在吵吵嚷嚷间,台下早有看官发现了此处混乱,连台上唱戏的月若也有些心不在焉,心绪飘渺,一时间唱腔都有些走音。
看官们哗然,小厮突然跑上台子一脚踹开了小鼓,又砸了一把琵琶,乐声戛然而止,看官们更是气急败坏,戏园子一下子乱成一团。
月若只得停了唱腔,担忧地站在台上瞧着。
这小厮也忒为大胆,此刻便站在台上正中央,得亏这场戏票价昂贵,否则若是多些市井婆娘来,此刻这小厮头顶一定被砸些鸡蛋菜叶。
苏季扬皱了眉,尚未开口时,只见台下簇拥着一位身着暗青色丝绸长衫的贵人,体态发福,此刻正托着茶杯,走上前来,一副斯文儒雅模样,一看便是便衣的朝廷大员。
“敢问这位公子家住何处?你父亲是何名讳?如此大胆坏了梨园规矩,想来倒是家世显赫,天不怕地不怕。”中年贵人轻轻笑着,不露声色地抿了口茶。
公子转过头瞧着这位贵人,目光十分放肆地从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冷笑道:“看您穿着,倒是个二品官儿?您既然敢问我父亲名讳,我便告诉你,我父亲姓赵,我正是江东王的世子。”
贵人又抿了口茶,这才笑着,“原来如此,世子真是好雅兴,颇具风雅。江东之地,偏僻荒野,想必没有这些丝竹之音,世子或许不知,你这小厮摔坏的琵琶是圣上亲赐,价值不菲,恐怕江东又要多献些岁贡,才赔得起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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