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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后的青苔吸饱了水,极其潮湿。
这里的树木植物跟山崖下的又不一样,有点像北方的松树,但因为没有人砍伐,几乎都长成了高耸入云的老树。这些树似乎吸光了地面的养分,除了青苔,极少看见其它植物。落在地上的枯树、枯枝倒是长着些菌菇类的植物。
从腐木上生长出来的菌菇类植物,一个比一个鲜艳漂亮,却连蚊虫都不靠近,让人望而生畏。
树上挂满成人拳头大小的果实,看起外壳就很硬。
有酷似老鼠的小动物在树上忙忙碌碌地来回奔波,搬运果实。
有白鹤差不多大小的鸟类在树上筑巢。幼鸟已经出生,满林子的鸟叫声,遍地的鸟屎和从鸟窝里掉下来的小鱼。这些鱼应该是鸟爸爸鸟妈妈从河里、草泽中捕来喂食小鸟掉下来的。掉下窝的不止是小鱼,还有雏鸟。死去的幼鸟随处可见,有些已经烂得只剩下骨头,有些还能扑腾着翅膀叫唤。
仅景平安的视线范围内,就看到有四五只小鸟在地上扑腾。它们地面渗出来的水打湿,在阴冷的森林里瑟缩发抖,显得格外可怜。从地上的死鸟数量来看,鸟掉下巢,很可能它的父母便会放弃它们。
大自然的残酷,在这里体现。
相比之下,亲妈一直对自己不离不弃,为了保护自己,甚至不惜远离族群拔山涉水去找别的栖居地,是多么的珍贵。
景平安紧紧地搂住亲妈的脖子。
这里的环境再恶劣,有这样一个妈妈,她知足了。
突然,树上响起类似于“哇嘎嘎嘎”的诡异叫声。
景平安抬起头,不远处的树枝上蹲着一个魔鬼般的家伙。那东西的身子有点像猫头鹰,但体型大了不止一倍,脑袋有点像蝙蝠,嘴却是鸟嘴,正歪着头盯着她咧嘴叫唤。
亲妈把大圆木扛在肩膀上,将景平安抱得更紧,一副唯恐孩子被叼走的样子。
景平安觉得亲妈缺一根婴儿背带。
天黑得很快,不多时,整片林子都暗了下来。
亲妈没有找到适合做窝落脚的地方,找了株枝叶茂密的树爬上去,栖身在树上。
森林里已经黑得见不到什么光,爬上树之后,还有淡金色的残阳铺洒在树梢,天尽头挂着夕阳,火红的太阳只剩下三分之一露在山尖,却将天边的云霞染得绚灿无比。
徐徐的风带着夕阳的余温吹来,再衬上绵延起伏的群山,竟给这危机四伏的森林染上一片静谧之色。
景平安困倦地缩在亲妈的怀里,看着远山、云霞,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夜里的气温低,树上风大且没有遮挡,哪怕是在这盛夏时节,也冷得景平安的手脚冰凉,只能把自己尽可能地藏在亲妈的怀里,多汲取点温度。
她一晚上冻醒七八次,睡得极不安稳。
这时候,她无比想念山洞。
哪怕是在寒冷的冬天,山洞能挡风,有干草保暖,也比起夏天蹲在树上暖和。
不过再一想,这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总比在暴风雨中蹲树上强。景平安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曙光出现在天边,阳光照耀在脸上,将睡梦中的母女惊醒。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亲妈就地觅食,把树上的青苔摘下来喂进景平安的嘴里。
青苔吃起来如同嚼蜡,还带着种奇怪的味道。
不挑食!亲妈给什么吃什么!景平安嚼了两口青苔,实在吃不下去,告诉亲妈,要吃肉。她宁肯吃树上的鸟!
亲妈又去抓了两只父母不在巢里的幼鸟过来,把皮撕下后,母女俩一人一只。
别看是幼鸟,那肉质却是又柴又老,还带着股难以言说的腥膻味,口感跟青苔竟然不相上下。景平安嚼着鸟,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可以接受没有佐料生啃活鱼。大不了把鱼皮揭掉就行了。
这种环境下,她没有挑剔的条件,只能囫囵地填饱肚子。
连续几天,亲妈都在山里游荡。
景平安猜测亲妈可能是在找栖身的山洞。
可山洞极少,找到的山洞都是有主的。干燥的山洞让猛兽占据,那些猛兽是真的猛兽,老虎狮子遇到它们都得称一声逊毙了,亲妈扛着大木棍都不敢下树,踩着树枝像只猴子般在树丛间迅速飞奔逃走,因为有些猛兽会爬树,速度还特别快。潮湿的山洞,经常有蛇出没。大蟒蛇只是其中一种,那种速度快、毒性强的毒蛇才是最可怕的。
景平安很想让亲妈盖房子,可是亲妈没见过房子,自己也从来没有搭建过,讲不清楚,而在森林里造房子,遮风挡雨在其次,最要紧的是防猛兽。随便在地上拾个窝棚,还不如蹲在树上吹冷风,不管怎么样,即使猛兽会爬树,树上也比地面安全。
景平安觉得生存问题,目前还是靠亲妈吧,自己小又不熟悉环境,少出馊主意。
她正在走神,忽然听到林子里传来野人的叫声。呜呜哇哇一大群野人叫得跟之前刚下过暴雨鸟群遭到袭击时的慌乱有得一拼。
亲妈警惕起来,小心翼翼地朝着野人声音传来的方向靠近。
她往前赶了大概十几棵树的距离,便藏在了一棵至少好几百个年头的松树树干后,悄悄地探头朝前方望去的同时,还捂住了景平安的嘴,不让她叫出声。
前面的树上,竟然用枯枝干草搭满了窝。那些窝呈椭圆形状,上窄下宽,窝里、窝外的树枝上有好多野人,此刻,一个个野人从窝里抱出各自的孩子,在树上四散飞蹿,有些野人朝着她们母女所在的方向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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