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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安先把自己的兽皮衣服用草绳捆结实,披风的带子重新系好,务必让自己穿得暖暖的。
她挥不动粗圆木保护自己,只能拿细木棍,但细木棍加上自己这点小力气,杀伤力太有限。她回到草窝里,在收集到的兽牙堆中找到一颗成人巴掌长的猛兽牙,捆在细木棍上,做成兽牙短矛。说是短矛,也比她的身板高出一截。
她试着挥了挥兽牙短矛,舞得呼呼作响,还颇有点吓人的势头。
她想了想,又多做了两根,用草绳系好背在身后备用。
亚对于娃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已经见惯不怪。没食物了,减少消耗才是道理。他躺在草窝里,头朝外,看着景平安忙忙碌碌的,全当小孩子闲不住闹腾。直到他看到娃手里拄着根棍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往外走,才一下子坐起身,喊:“娃。”抬手,让她回来。出去危险!
景平安没理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亚起身,几步追上景平安,便想把她抱回窝。
忽然,景平安手里那根绑有兽牙的棍子挥到他的面前,对着他的眼睛,但凡再往前一点,他的眼睛就没了。
景平安斥道:“放下!”她的右手握着兽牙短矛对准亚的眼睛做威胁状,左手用力地朝着地下反复点了好几下,动作示意亚。
亚被吓了一大跳,看着娃小小的面容满是怒气,那眼神比步还要慑人,不由得浮上些惧意,再看兽牙离眼睛越来越近,赶紧把娃放在地上。
景平安一边告诉自己,别气别气,这个世界的男野人就这样,但一面仍然忍不住气亚的无动于衷,也很担亲亲妈。她懒得搭理亚,继续往外走。
让她成功说亚出去找亲妈,很难办到,不如自己去。好歹自己是亚的娃,亚在见到她有危险时不会坐视不理。那么亚在见到她出去最可能的两个反应:一,阻止她出去,二,跟在身后当保镖。
亚跟在景平安的身后,喊:“娃。”
景平安一脚踩到雪地里,脚下突然踏空,摔进了厚厚的积雪中,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亚揪着景平安的衣服,将她提起来。
景平安悬在空中,脸上、头发上、兽皮衣上都是雪,再加上那气呼呼的样子,狼狈又可爱。
亚咧嘴笑了。
下一秒,娃手里的兽牙长矛便又对准了他的眼睛。
亚的笑容僵在脸上,然后又消失了。
他把景平安放下,也生气了。他左右瞅瞅,没看到步,迅速抬脚踹在景平安的屁股上,把她踢进了雪里。
景平安扑腾着从雪里站起来,一岁半大的孩子,短小身材,站在雪里被埋得膝盖都看不见了。她握着兽牙长矛,满脸震惊兼难以置信地看着亚:这是亲爹?
她很想问,老天爷,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怎么摊上这么个亲爹?
亚报了仇,出了气,冲着景平安得意地笑。
景平安给了他一个白眼,决定等亲妈回来就怂恿亲妈赶他走。她深吸口气,压住怒火,淌着雪再次往外去。
雪很厚,至少对她这么大的孩子来说,是的。
雪浅的地方,没过了她的膝盖,深的地方,到腰、到胸。好在这里是矿山,植被少,大多数都是石头,不像草原那样寸步难行。
她拐过石头堆,面前出现一个斜坡,居高临下地抬眼望去,好一片白雪茫茫的景象。
近处,矿山,有许多石头,顶上覆盖满白雪,侧面还有部分露在雪外,再夹杂着零星的枯草在寒风中颤抖,抬眼望去,不用手摸,都能感觉到石头的透骨冰凉。远处,矿山下,则是茫茫草泽,此刻已经铺成了雪的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已经完全看不出草色,只剩下宛若波涛般的雪堆。
一夜风雪,早把亲妈昨天留下的脚印掩盖了。
她触目所及的地方不要说亲妈和猎物,连只飞鸟都没有,连只活物都看不到。
这样的天气,去哪里寻找猎物?
景平安知道狩猎危险,不容易。可她一直想着,这个世界没有环境污染,没有人为破坏,大自然生机勃勃,物种丰富,野外到处都是飞鸟走兽,草泽的鱼多到随便一个小水洼就有好多,怎么都不缺猎物。以为出去狩猎最大的困难是严寒。可她看到面前的景象,才知道自己想得有多轻松,寻找食物有多不容易。
草泽里那么深的草,再铺上雪,不要说是她,亲妈进去都能埋得没影。人钻在雪下面的草丛里,看不到天空,分不出方向,这么冷的天,迷路都会要了人命。
她知道,要找亲妈,还得亚去。亚对这片地方熟,他一定知道哪里有猎物,也一定知道怎么去寻找亲妈。
景平安听到亚踩在雪上的声音在慢慢靠近,于是又迈着淌着雪继续往前,大声地喊:“妈——”她知道,亲妈在附近的可能性基本等于零,不回有回应,但她不是喊给亲妈听的,而是喊给亚听的。她得让亚明白,他的娃在找妈,不要命也要找妈。
景平安边喊妈,边往外走。雪地里难走,每一步都陷得很深,走得很吃力。
景平安很担心,也很难受。她不想失去亲妈。其实,这样的环境,对自己而言,活下去是个奢求,可她想亲妈活着,想亲妈活下去,想亲妈能够喝上热汤,吃上炖肉,甚至将来住上屋子,再养点家禽牲畜,这样就不用大冬天的还出去狩猎寻找食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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