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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皙胜雪的肌肤,多了触目惊心的一块,仿若明珠美玉坠落掉地,有了瑕疵。
江恕立在一旁,剑眉紧蹙,绷着脸庞,一直没说话。
华姑和仆妇们全都退下了。
常念趴在榻上,焦急过后才觉察后背一点难忍的刺痛,她小心动了动身子,回眸看向江恕,不知怎的,竟有些畏惧。
江恕不说话时,神色疏离,通身气息寒凉,常年身居高位,养得蹙眉垂眸间都有几分威压,是实打实的不好接近,几十万西北大军,都惧怕这样的宁远侯。
常念心头闪过很多事情,唇瓣嗫嚅着,张了张口:“我……”
“什么都别说了。”江恕在榻边蹲下,轻轻抚过她皱起的眉心,声音很低,一字一顿,郑重道:“阿念,答应我,今夜的事情,不要再有第二次,好吗?”
常念看着他逐渐湿润的漆眸,怔神半响,终于哽咽道:“好。”
“我要你发誓。”江恕又道,“以母妃和哥哥起誓,倘若日后再做这种傻事,便报应到她们身上。”
常念通红的脸颊上慢慢露出惊愕神色,她抿了抿唇,最终却是沉默下来。
不,不可能的。
那时候,她根本来不及想,只听到江恕在里面,便方寸大乱。
如今,有时候深想,却发觉倘若还有下一次,她或许仍旧会如此。
是,常念深闺娇养十几载,柔弱无能,说得难听些,从来都只会给江恕添乱,遇到事情最好老实待着什么也不做才好,可这是理智一言。
于感情一事,大多是感性的,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那些缠绵悱恻的话本故事里,难道书生不知道青楼女子无情吗?他知道,却还愿拿进京赶考的盘缠去替那女子赎回卖身契,最后丢了盘缠也没求得真心。换言之,理性的书生会对心仪的女子说:等我中了功名,定回来将你光明正大迎进门。那女子难道就不知等他光宗耀祖,还会记得她这个青楼女子?痴情女,等来负心汉。
此间种种,概因一个情字。情深意长,满心满眼都是他,人没有理智了,谁劝,也劝不动了。
局内人大抵是考量不到“能不能”的,事情当下,只有想不想。
真心不曾错付,就是莫大的荣幸和恩赐了。
最后,常念还是没有说话,她默默趴在软枕上,郁闷别开脸。
心却反思:若是她再强一些,是不是就不会叫江恕担忧责怪了?
她太弱了,真的太弱了。
这个已成事实的念头,让她很沮丧。
后颈忽然滴落下什么东西,滑过袒露的背,湿湿的。
常念心中一震,再回过眸,竟,竟见铁面硬汉落了泪。
她愣住,忽然变得手足无措起来,顾不得拿帕子,急急忙忙用手去擦,说话也磕巴了:“江恕,江恕,你别这样呀!你叫我怎么答应你?我知你生死危难怎还能做到无动于衷?大不了我下回去学学拳脚武功,什么五禽戏五步拳我都学,我保准将身子练得好好的,我错了还不成……”
江恕轻轻吻住她。
什么都不用说了,他都知道。
是以,几经辗转磋磨,对着这样生动真挚的常念,都说不出那句带着责怪意味的“瞎胡闹。”
哪怕半句重话,他都舍不得说了。
宁远侯无疑是沉着稳重的,可江恕不是,他也是个有七情六欲的男人。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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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此一事,最自责的约莫是侯府的一众小厮仆妇。当夜里救完大火便齐刷刷跪在朝夕院外请罪。
倘若他们再谨慎仔细些,倘若她们及时拉住殿下,哪里还会出这种事情?
江恕将常念哄睡着了,才出来,他眉目寒沉,既未责怪,亦未有宽恕,只是道了一句:“经此一事,你们应当明白往后该如何做。”
众人静默片刻,春笙和夏樟最先道:“奴婢们明白了,往后凡事以殿下为首要,哪怕以下犯上也绝不会再叫殿下涉险。”
而后,大家不约而同道:“凡事以殿下为首要,哪怕以下犯上也绝不会再叫殿下涉险!”
“散了吧。”
江恕转身回去了。
翌日,他便侯府百年来大大小小的事情通通给常念交代一遍,事无巨细,譬如后院西南角建有地牢,专门关押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奸佞,又如前院进门处的影壁是一机关,其下又是一暗室……甚至连书房有几块砖、库房有几块瓦都交代到了。
常念懵懵地看着他,素来少言寡语的男人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婆子一般,可这么多事情她实在记不住呀,也不好打断,只好默默听着。
实则京城的侯府她们没有住多久,刚成婚那时候,感情也算不得多深,更莫要提信任不信任了,她连书房都没去过几回,不知晓书房有暗室,再正常不过。
事发突然,谁也不怪。
哪知晓江恕此人本性严苛刻板,三四年来半点不改,一一同她交代完,隔了两日,竟像考官一般来考她!答不出便要多吃一块肉!
常念欲哭无泪,没法子,硬是将整个侯府都记到了心头,黄金几多珠宝几厢暗室机关几个……一直记到冬日,才勉勉强强记完。
宁远侯府豪门望族,家大业大,光是西北和京城两地,宅子府邸便数不清,太多复杂又不为人知的私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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