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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得好,望山跑死马。
在客栈院子里看村子,觉得近在眼前,实际上三人沿着青石板小路走了足有四十分钟才抵达。
村子和客栈所在的山头隔着一条十几米宽的河,河上一座仿古中式木桥,由于常年水汽浸润,栏杆脚边长出一丛丛蘑菇。
桥面许久未曾养护,青苔像皮藓一样覆盖其上,十分湿滑。过桥的时候谢留夷特意放缓了脚步,她走得稳,但是后面两个已经开始扶着栏杆打滑了。
过了桥就是村口。村子周围围着一圈高过人头的篱笆,篱笆上爬满了青绿色的蔓生植物,将村子遮挡得密不透风,只在村口留出一个三米宽的口子。
顺着从村口延伸的主干道看去,两边店铺林立,门前立着配色十分扎眼的灯箱,写着餐饮住宿和店家的特色菜。
现在太阳已经高高挂起,正是起床忙碌的时候,然而所有店铺都大门紧闭,目之所及不见人烟,整个村子安静得连犬吠鸡鸣都没有,只能听到山风掠过街头巷尾时的轻声呼啸。
村子里难道没人吗?
街道干净整洁,几户商铺二楼的小花园花木繁茂,显然是常有人打理的,与村外疏于保养的木桥形成鲜明对比。
村子里是有人的,这些人却不会出村。
谢留夷得出这个结论,没有继续往里走,耐心地等着身后两人一步一滑地下了桥,蹭掉脚上沾染的苔藓,走过来之后才开口。
“村子有古怪,待会跟紧我。”
“谢姐,从没听过你说这么长的话。”周海洋关注的重点完全跑偏。
谢留夷:……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直觉自己并不是寡言的人,但是每次开口前总会下意识地提醒自己少说话,可能跟以前的经历有关吧。
然而现在没有记忆,她也不知道这个习惯从何而来,只好“嗯”了一声。
好在宋烨一如既往地善解人意,主动把话题岔开,“你们有没有觉得,村子里安静得过分?”
“是有点,宋哥你一说我就想起来了,”周海洋一拍大腿,“从昨天开始,你们谁看见鸟了?这么大一座山,一只鸟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这一点谢留夷早就注意到了。她听觉和视觉都远超常人,从一开始就觉得整个世界安静得有些虚假。除了昨晚出现在客栈院子里的东西外,她没有看见任何活物,也没听见鸟叫虫鸣。
她有个猜测,只是现在证据不足,等探明村子的真实情况,她的猜测就可以得到验证。
“先进村。”现在也讨论不出什么结果,她招呼二人进村。依然是她打头,宋烨断后,两人不约而同把年纪最小的周海洋护在中间。
沿着青石板长街走了一段距离,谢留夷被路边一盆平安树吸引了视线。平安树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地挂着红色的线,走近了看,新旧程度不一,材质跟她从售票员身上找出来的一样。
她抬头看了看门头上挂着的招牌——方麻花总店。
店铺大门紧闭,谢留夷惦记着找药的事情,将店名记在心里,继续顺着青石板长街往前走。走过方麻花总店不远,右侧出现一条岔路,岔路窄一些,两边依旧店铺林立,一众红底黄字的招牌中,绿色的招牌就分外醒目。
“那儿!”周海洋眼尖,第一个看见,高兴地抬手指向绿色招牌,“社区诊所。”说完又犹疑道,“好像没开门啊,怎么办?”
“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宋烨看向谢留夷,似在她意见。
谢留夷点头。
三人拐入岔路,来到社区诊所门前。
谢留夷上前敲门,一开始还收敛着轻轻敲,等了半天没人开门,索性放开了力气,把门拍得震天响,终于,听到门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才停了手。
脚步声在门口停下,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过后,门开了一条缝。清晨的光穿透缝隙毫无阻碍的照进屋内。
那人躲在门背后,既没有向外看,也没有打开门,只声音粗噶地问:“干什么?”说话也不知带着什么地方的口音,舌头有些僵硬。
谢留夷看了宋烨一眼,宋烨会意高声问道:“你好,你是大夫吗?我们要买药。”
“外乡人?”那人声音里透出些厌恶,“不卖。”说着就要关门,却发现关不上。
谢留夷在外面抬脚抵住门,也不说话,就那么抵着。对方几乎整个人都压在门板上,然而门板纹丝不动,最后只能气急败坏地放弃关门,恶声恶气地问:“要什么药?”
这回宋烨没等谢留夷看过来,就高声回答:“退烧药,阿司匹林或者布洛芬都行,感冒药也需要。”
“什么症状?”那人语气不好,却也还坚持要对症下药。
宋烨描述了病人的症状,门后传来一声没好气的“等着”,脚步声便拖沓着远去,随后传来玻璃柜门打开的声音,再回来时,门缝里递出来几盒药。
谢留夷刚接过药,门上便立刻传来压力,对方又想关门。然而谢留夷脚还抵着,纹丝未动。
“还有什么事?”见门关不上,门后的人不耐烦地问道。
谢留夷将药丢给宋烨,宋烨看过之后点头道:“对症的。”
“嗯。”谢留夷回头对着门缝问道,“多少钱?”
听到这话,宋烨和周海洋条件反射地去摸裤兜,却都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从醒来以后,身上携带的物品就都不翼而飞了,无论手机还是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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