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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头的那些大家闺秀,年轻的时候,不乏豁达活泼的,可入了宫,规矩繁多,即便这初心未改,也终究是被那些繁文缛节束缚住了。”
“沈大人有没有听说过,那些妃嫔的事情?有些人入宫前是有心上人的,为了家族,被迫进去。而有的,不甘寂寞,与人私通,最终下场惨不忍睹。只要在宫里头,便全都身不由自己,情爱之事,更不可能随心而为。”
“还是做个男人好啊,尤其是像我们这种没有家室的,没人管束,自由自在。”
说罢,金晁叹了口气,把剩下的酒全都喝了个干净。
听完这些话,沈介盯着长春宫的方向看了半响,若有所思。
金晁侧头看了他一眼,抬手抹干唇边的酒渍,站起来,拍了拍沈介的肩膀,说:“今夜出来的时辰也不短了,沈大人早点回去歇着吧,明日还得上早朝呢。再过五日,便是春猎了。春猎兹事体大,北戎使臣也会参加,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说完,转身往下走。
“金大人。”
金晁转过身:“怎么了?”
“谢谢。”沈介道,金晁愣了一下,转而笑开,沈介举起手里的酒壶,“谢谢你的酒,改日有空,再请你出来喝几杯。”
*
翌日,长春宫。
云栖和玉山祁谈论完北戎现在的粮草情况,边关新的战报又送来了。
北戎人受到粮草的影响,已按兵不动五日。
楚钰很是高兴,到长春宫找云栖,见玉山祁还没走,道:“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好。听说你会南疆的曲子,朕能否跟着听一曲?”
玉山祁应下,宫人很快便把琴端上来,玉山祁弹了一曲。
“皇妹近日琴艺长进了不少。”楚钰跟云栖闲聊,“儿臣早上刚去御书房看过,母后有空的时候,可以过去听听。”
云栖点头。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楚钰身边的小太监端了两个食盒过来。
楚钰打开盖子,拿出里面的点心,放在桌子上:“这是沈介今日送给儿臣的,说是五香斋新出的点心,儿臣尝了几块,味道不错,便拿过来给母后尝尝。皇弟皇妹也喜欢吃,每日都让沈介带一两盒进宫呢。”
云栖瞥了点心一眼,有一瞬怔然。
那夜之事,事后想来,还是觉得难堪。
她自诩能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每次见了沈介,就会做噩梦,每次被惊醒,都要坐上半柱香的功夫,缓不过神来。
她知道,自己还是无法平心静气的去面对沈介,更无法用寻常心对待这件事情。
她不想错下去,更不想看到沈介因为与她牵扯不清,最终如同梦里那般,死无葬身之地。
是以,她将近半个月没有见过沈介了,倒也不是刻意避开,而是没什么需要唤他做的。再者她这些日子的重心都放在边关的战事上,见玉山祁的次数比较多。
她本就有意挑个人来挡在她和沈介中间,让沈介知难而退,忘记过去的事情。玉山祁出现得凑巧,容貌也出众,加上北戎的那笔生意,是最合适的人选。相处多日,也发现两人有共同之处,如知心朋友一般,便营造了宠信玉山祁的假象。
外头的流言蜚语她听过一些,没放在心上。
虽然不知道沈介现在心里是怎么想的,但他确实多日没来长春宫了。
想来,真的是知难而退了吧。
云栖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尝,味道和过去没什么差别。
她没有再想沈介,而是问:“今年春猎,有北戎使臣在,住三日便回来,钰儿意下如何?”
春猎的地点距离开佛寺不远,但也不能当天往返,楚钰最喜欢的便是春猎,因此往年春猎,云栖都会在春猎的行宫待上七八日左右,让楚钰他们玩个畅快。
今年不同往常。
因为阿良厉他们的到来,楚瑛的生辰宴上就出了变故。阿良厉和呼延庆借着游玩的名义,迟迟没有提离开的事情,虽看似没有什么动作,可也不得不防。
她必须多留个心眼儿。
楚言没有多做思索,回道:“听母后的。”
*
时间转瞬即逝,转眼便到了春猎那日。
每年春猎,大臣们皆可带家眷前往参加,队伍浩浩荡荡,花了将近一天的时间才赶到春猎地点。
抵达的时候,已经快黄昏时分,简单用过膳之后,云栖便躺了下来。
她睡不着,便吩咐春霖拿两本话本过来,准备看一会再睡。
她看书速度很快,一盏茶的功夫便看完了一本,第二本刚打开看了没几页,困意就开始袭来了。
她抬手打了一个哈欠,耿嬷嬷见势,问:“主子乏了?”
云栖点头,感觉春猎行宫比宫里头还冷,拉起被子往身上一盖,耿嬷嬷知道她这是要歇了,把灯熄灭,只留了一小盏烛火,随后便走了出去。
闭了一会眼睛,刚睡下,她感觉自己从一个高高的地方往下不断坠落,周围昏暗不见五指,胸口突然一震,惊醒了过来。
云栖侧头瞥了眼床边的烛火,知道自己只是刚闭眼便惊醒了,刚准备重新闭眼,就闻到了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顿时警觉起来,侧耳倾听,听到屋外有脚步声,侧头望去,一个黑影飞快从窗外闪过。
“元香。”她朝外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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