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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发动攻击的时间刚好就是在舞会这天,军队已经在国境线附近, 缓慢向内进发, 只等一声令下。
而国内却对此毫不知情。
天色尚早,所有居民都按照要求盛装出席,但没有人真的像参加普通舞会那样高高兴兴说笑。
大家穿着华丽的衣服,品尝着美食、美酒,欣赏着周围焕然一新的景色,脸上却总挂着战战兢兢的表情。
虽说这场舞会应该是为了宣告国王和魔女的正式关系,但谁又能说得准国王是不是真的赦免他们了呢?也许这是最后的晚餐, 毕竟已经带着镣铐生活了好几年,突然之间过上正常生活,还参加这么盛大的舞会,总会让人起疑心。
“戴着脚镣生活的日子久了,连怎么跳舞都忘了。”一名少女手里拿着高脚杯,垂头丧气地对身边的女伴说,她的脖颈修长,很有舞者的气质。
她身边的女伴看着两手手腕,“我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我以为今后的日子里,都要带着手铐生活了,我已经忘记上次跳舞是什么时候。”
“刚开始带上镣铐的时候,我还会去练舞室,可每次练舞都不能做大动作,而且时间长一点,手腕、脚踝会被磨破,太痛苦了。渐渐大家都不来跳舞了,练舞室也关门了。”
另一个女孩把两手伸出来,上面缠了几圈绷带,“揭开镣铐的时候我都没想起来要跳舞,而是急着给自己的手腕、脚踝包扎。”
因为邀请了全部居民,所以舞池巨大到令人震惊,但这里也曾经是一些人居住的地方,为了这场舞会不得不把家搬到其他地方,那些人现在正待在自己原来居住的地方,互相诉苦。
这场包装精致的舞会,很少有人是真正享受其中的。
舞会这天早上就已经有很多人到场了,他们在这里度过中午,带到了傍晚,人越来越多,但是迟迟不见舞会的主角到来,大家从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面稍微放开了些。
那些很久没跳过舞的男孩女孩,已经迫不及待再次翩翩起舞,跳舞能是放任内心的压抑,一支结束,很多人都露出了笑脸。这种氛围逐渐感染到了更多人,后来不会跳舞的人也参与其中,在舞者的帮助下跳起来。
舞池里的欢声笑语逐渐响亮,不知不觉竟然也到了太阳落山的时候。
初夏的晚风温柔,带着浓浓的水汽,在花草、人群间穿梭,昏黄的街灯亮起来,点缀在朦胧的氛围中,映得那些金银器具、水晶雕塑闪闪发光。
天上传来一阵嘈杂,问声看去,竟然是成群结队的夜隼!它们排着队从天的一角飞过来,顿时让在场所有人的脸都变白了。
它们发出沙哑的嘶鸣,抵达舞池中心后在周遭盘旋起来,最后一只夜隼也到了,它的样子最特殊,通体雪白,身材巨大,巨大的翅膀张开,几乎看不到扇动的时候,只是滑翔,它的头很小,和纤长的脖子融为一体,看不清五官。
全场鸦雀无声。
那只白色的夜隼背上坐着两个人,男人穿着黑色西装,女人穿着深紫色贴身长裙。随着白色夜隼越飞越低,人们认出了那个女人。
是莉迪亚!
猜测终于被证实,却依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这里年纪稍微大点的,都经历过这片国土近百年来的兴衰变迁,他们对莉迪亚的感情极为复杂,大多数时候是藏着愧疚的。
每个人表达愧疚的方式都不一样,有人不敢面对自己欠别人的这件事,会疯狂诋毁曾经帮助过自己的人;而那些敢于直面的人,也因为中间层听信谗言,对莉迪亚产生了深深的误解,之后就算误会貌似解除了,他们也不敢承认自己做错了。
但是莉迪亚力量强大,因此他们见到莉迪亚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不敢直视的。
白色夜隼对着人群嘶吼一声,好多人吓得向后退,他们忽然想到除了莉迪亚,还有那位性格暴力,让人难以捉摸的……国王陛下。
“陛下。”
“陛下。”
人们低下头,成片成片跪在地上。
克劳德从夜隼的背上下来,拉着莉迪亚的手,好像没听见这震耳欲聋的行礼。
“别搞这一套。”莉迪亚对克劳德小声说,“我在的时候他们从来不用行礼。”
克劳的点点头,“起来。”这声音带了魔法,传到了非常远的地方。
大家这才缓缓起身,都很拘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道杜比斯先生和爱丽丝在不在。”莉迪亚四处张望着,又转过头狐疑地打量克劳德的侧脸,“你没有亏待他们吧?”
克劳德很诚实:“亏待了。”
莉迪亚做了一个扭曲的表情,“怎么亏待的?”
“我让这里所有人都带着手铐和脚镣生活了几年。”
听完,莉迪亚捂住脸,沉痛地叹了口气,“该不会,就因为之前长老会对我们做的那件事吧?”
克劳德点点头。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了。她明白克劳德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多离谱的事情,完全是由于祂们的操纵和陷害,但这也是克劳德自愿接受的,仅仅为了她一个人!
如果当初早知道会是这样,她绝对会先把克劳德打晕了,绑起来,关在他的房间,用魔法加固,再去赴死,这样一切就都会在那时候结束了。
牺牲她一个,幸福千万家,怎么想都是一件很坏算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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