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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李愬雪夜入蔡州

      李愬任命李佑为六院兵马使,对他重用。
    李愬考虑到军中不少是叛军投降的士兵,当下废除了军令一条规定,那就是对留宿敌方奸细的人,要屠杀他的全家。
    他除去这一军令,让人们优待敌人的奸细,奸细反而将实情报告给李愬,李愬愈发了解敌人的情况。
    公元817年五月二十六日,李愬派兵攻打朗山失利。
    大家随即惆帐又恼恨,只有李愬欢快地说:这正是我的计策啊!
    他募集了敢死之士三千人,号称突将,天天亲自教练他们,让他们经常做好出发的准备。
    他打算以这支军队袭击蔡州。
    不过,刚好碰到多日落雨,到处积满雨水,这一计划没有实现。
    七月,宪宗因对淮西用兵四年,馈运疲弊,民力困乏,深以为患,遂任命主战最力的宰相裴度兼领彰义军节度使、淮西宣慰招讨使,赴前线督战。
    八月,裴度到达郾城,上表请求阻挠诸军作战的宦官监军,唐宪宗准其所奏,诸将至此得以独断专行,在随后的作战中多立功劳。
    李愬也就得以不受阻拦地发挥其才能。
    九月二十八日,李愬准备攻打吴房县。
    诸将都说:今天是不利前往的往亡日啊。
    李愬说:我们兵马为数较少,正面作战,兵力不够用的,适于采取出其不意的行动。敌人因今天是往亡日便不会戒备我们,这正是可以进击的时候。当下便率军前往,攻克了吴房外城,斩首一千余级。
    吴房兵马防守内城,不敢出战。
    李愬率兵马撤回,以便诱使吴房兵马出动,淮西将领孙献忠果然率领骁骑五百人追击。
    唐军一看又追击,顿时惊惶失措,准备逃走。
    李愬跳下马来,靠在胡床上,下令说:有胆敢退却的,一概斩杀!
    大伙听了,回军尽力作战,孙献忠阵亡,淮西兵马这才撤退。
    有人劝说李愬乘胜攻打吴房的内城,一定能攻克。
    李愬说:这不是我的计策。说完,便率军回营。
    李愬的计策,便是袭击蔡州!
    他先后出兵攻取蔡州以西和西北的文城栅、马鞍山、路口栅、嵖岈山、冶炉城和西平等据点,与北线郾城一带的唐军兵势相接,连成一气。
    他还遣将攻克蔡州以南和西南的白狗、汶港和楚城诸城栅,切断了蔡州与申、光二州的联系。其主力进驻距蔡州仅六十五里的文城栅,建立了接近蔡州的奇袭基地。
    元和十三年,公元817年九月,李佑见奇袭的条件已经成熟,向李愬进言说,淮西精兵都在洄曲和边境,守卫蔡州的全是老弱,可以乘虚直捣其城,出其不意,一举擒吴元济。
    李愬深以为然,派人赴郾城将奇袭计划密呈裴度。
    裴度十分赞赏,同意出兵。
    十月初十,风雪交加,叛军放松警戒。
    李愬利用了这有利于奇袭的天气,命史旻留镇文城,命李佑等率训练有素的敢死队三千人为前锋,自己与监军将三千人为中军,命李进城率三千人殿后。
    他军队的行动十分秘密,除个别将领外,全军上下均不知行军的目的地和部队的任务。
    李愬只下令说向东。
    他们东行三十里后,唐军在夜间抵达张柴村,乘守军不备,全歼包括负责烽燧报警士卒在内的守军。
    李愬待全军稍事休整和进食后,留五百人守城栅,防备朗山方向之敌,另以五百人切断通往洄曲和其他方向的桥梁,并下令全军立即开拔。
    诸将问军队开往何处,李愬才宣布说,入蔡州直取吴元济!
    诸将闻说皆大惊失色,心想,这么少的人马,怎么取吴元济!但军令如山,不能违背,众将只得率部向东南方向急进。
    此时,夜深天寒,风雪大作,旌旗为之破裂,人马冻死者相望于道。
    张柴村以东的道路,唐军无人认识,人人自以为必死无疑。但众人都畏惧李愬,无人敢于违令。
    夜半,雪愈下愈大,唐军强行军三十五里,终于抵达蔡州。
    接近蔡州城墙的地方,有一处鸡鸭池,李愬令士卒惊扰鸡、鸭,以掩盖行军之声。
    自从吴少诚抗拒朝命,唐军已有三十余年未到蔡州城下,所以蔡州人毫无戒备,未发现唐军的行动。
    四更时,李愬军到达蔡州城下,守城者仍未发觉。
    李佑、李忠义在城墙上掘土为坎,身先士卒,登上外城城头,杀死熟睡中的守门士卒,只留下巡夜者,让他们照常击柝报更,以免惊动敌人。
    李佑等既已得手,便打开城门,迎纳大唐军。接着,又依法袭取内城。
    鸡鸣时分,雪渐止,李愬进至吴元济外宅。
    这时,有人觉察情形有异,急告吴元济,说有官军来临!
    吴元济高卧未起,笑着回答说:俘囚作乱,天亮后当杀尽这些家伙。接着,又有人报告说:城已陷。
    吴元济仍漫不经心地说:这一定是洄曲守军的子弟向我索求寒衣。说完,慢悠悠起床。
    他起床后,听到唐军传令,响应者近万人,这才感到恐惧,忙率左右亲随登上牙城抗拒。
    李愬入城后,一面派人进攻牙城,一面厚抚在洄曲的淮西大将董重质的家属,并遣董重质之子前往招降。
    董重质单骑至李愬军前投降,吴元济丧失了洄曲守军回援的希望。
    十二日,唐军再次攻打牙城,蔡州百姓争先恐后地负柴草助唐军焚烧牙城南门。
    黄昏时分,城门毁坏,吴元济投降。
    申、光二州及诸镇兵二万余人亦相继降唐,淮西遂平。
    李愬袭击蔡州的成功,成为了军事历史上著名的袭击案列。
    李愬平定淮西后,各藩镇恐惧不安!
    横海节度使程权奏请入朝为官,朝廷收复沧、景二州;卢龙镇刘总上表请归顺;成德镇亦上表求自新,献德、棣二州,并请朝廷任命其余诸州录事以下官吏。后来,成德军节度使王承宗病死,其弟王承元上表归降。
    至元和十四年,公元819年,朝廷又挟平定淮西之声威,收复淄、青等十二州。
    藩镇割据的局面,因之暂告结束,唐朝又恢复了统一。
    吴元济被抓获后,李愬不滥杀一人,那些给吴元济管事带兵和管理膳食马匹的人,都被恢复了职务,使得他们安心。
    十一月初三,宪宗下诏任命李愬为检校尚书左仆射兼襄州刺史,加勋上柱国,并封爵凉国公 ,食邑三千户,一子封为五品正员官。
    长庆元年,公元821年,幽州、镇州又发生了叛乱,新任成德军节度使田弘正遇害。
    李愬听说后,身着素服对全军发令说:魏博人民之所以富裕人多而且能服从朝廷管辖,是田公治理得好。陛下因为他仁德又爱护人民,派他去治理镇州。田公是从魏博去的,治军七年,镇州军人一时胡来,就敢于这样残害,他们认为魏博没有勇士了吗?你们的父兄、子弟们受田公恩惠的,应怎样报答呢?
    众人都痛哭。
    李愬又将玉带、宝剑交给深州刺史牛元翼,并派使者对他说:我父亲曾用这把宝剑立下大功,我又用这把宝剑讨平了蔡州叛贼,如今镇人叛乱,您也用这把宝剑讨平他们。
    牛元翼受命后,情绪激动,用宝剑和玉带在军中动员,并禀报李愬说:愿率军听令,竭尽我的全力。
    但,就在准备出兵时,李愬却突然发病,不能处理军务。
    唐穆宗派田弘正之子田布接替李愬,任命李愬为太子少保。
    李愬回到了洛阳。
    同年十月,李愬在洛阳去世,享年四十九岁。
    唐穆宗听说后非常悲痛,命助丧财物增加一等,追赠太尉,谥号武。
    李愬的一生并不长寿,但是,他用短短的一生,使得大唐平定藩镇,重新进入统一的局面,功劳巨大。
    他的人格尤为令人钦佩,无论对待自己士兵,还是对待俘虏,总是待之以仁,从不滥杀一人。他用他仁慈宽大的胸怀,感动着所有的人们,包括士兵。
    当他带兵雪夜奇袭的时候,是那么的艰难,也是那么的危险,可是,士兵们仍然听从着他的话,就是因为,他平时对他们给与了太多的恩情,所以,大伙再艰苦,也愿意追随他。
    这一刻,我看到了李愬那高尚的人格,那令人甘心跟随他生死的人格······
    王建在《赠李愬仆射二首》中写道:
    其一
    和雪翻营一夜行,神旗冻定马无声。
    遥看火号连营赤,知是先锋已上城。
    其二
    旗幡四面下营稠,手诏频来老将忧。
    每日城南空挑战,不知生缚入唐州。
    李愬的英勇无惧,唐兵们的不畏艰险,与王健的诗,不朽于史册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