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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在纸上晕染开,形成笔锋刚劲的字句。
凌晔将笔搁在砚上,垂首等着方才写好的墨迹风干。
初彤在底下将今日进宫所见所听一一道出。
“娘娘初次见少夫人,对夫人赠与少夫人的那串佛珠手串很感兴趣,两人瞧着不似旧识,再还有……”初彤闭了闭眼,硬着头皮接着说起后来的事,“少夫人警醒,出凤栖宫没多久便发觉走的非来时路,虽还是与大殿下见着面了,两人身边还有他人在,只作短暂交谈,谈话内容也寻常得很,并无其他踰矩之事。”
墨色已干,凌晔将纸折起,放入信封中时,听到初彤这话,眉毛一挑。
“是不是踰矩,旁的人在,哪能听出个什么来?若两人间真有什么,自然也是屏退下人,单独相处时才会倾诉。”
他将封好开口的信交给初彤,“这事交给你去办,一次不行,还能有第二次,务必逮到她的狐狸尾巴。”
初彤提起勇气想说些什么,抬眼对上凌晔冷戾的眸子,心脏一抖,双手恭敬接过,低低说了声:“是。”
随即灰头土脸地退下。
慎言推着凌晔回房,到了房门口,凌晔摆手让他离开,自己将门推开。
邹灵雨回来后已去洗浴过,此刻身上穿的是常服,坐在窗前手捧话本子在读。
她一头乌发散在身后,风一吹,发丝轻扬。
听见声响,邹灵雨往凌晔这处瞧了瞧,发现他就在门外笑笑看她,也不进来。
她起身,笑脸盈盈迎了过去,如鸟儿欢快啼叫似的,同他说起今日入宫事宜。
凌晔含笑听着,邹灵雨几缕青丝扫到他颊旁,他笑容顿了顿,眸色微凝。
第23章 (二更) 青丝缠
侧头避开扰人的乌丝,凌晔面上看不出烦躁,依旧耐心在听邹灵雨甜腻嗓音娓娓道来宫中事。
“宫里的花单是菊就许多种,大大小小,开得五颜六色的,可好看了。”
本以为回程还有机会再赏看的,谁料却是没了机会。
凌晔对这可不感兴趣,主动将话题引到别处去,“亲眼见到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感想如何?可会紧张?”
感想啊?
邹灵雨想了想,“娘娘貌美沉稳,同她说话时自然是紧张的……”
说着的同时,瞥了眼凌晔侧颜。
说来还真得感谢凌晔那些可止小儿夜啼的事迹,随便想起一件,邹灵雨周身都泛起冷意,脑子被冻得清醒得很,也就没有多余的功夫去紧张。
可明明那些事情都那般可怖,现在在自己面前的凌晔却温和得很,也不曾见他打骂过下人。
邹灵雨不禁在想,究竟是传言都是假的?还是凌晔此人惯会伪装?
她突然沉默,引得凌晔出声问她:“怎么不继续说了?”
邹灵雨回神,可没敢将这些猜想说予凌晔知晓。
她随意找了个话题接着道:“说来,婆母赠我佛珠手串的事,娘娘也知晓呢,只不过不知为何,感觉娘娘看我腕子时与其说她在意的是手串,可目光落点却是在我的玉镯上较多,好生奇怪呀。”
就好像故意引出佛珠的由头,实则真正想看的,是别的东西似的。
邹灵雨垂眼去看自己左袖,没有特意撩起,而是隔着衣料望进左腕上的饰物,眸中满是不解。
她的玉镯是娘亲所给,彼时她年幼,腕子太细还戴不得,娘亲便连同木盒一同给她,嘱咐她好生收着,待到将来长大了再戴上,也不曾对她说过旁的。
难道这手镯有什么讲究不成?
邹灵雨不解,正思索原因,忽然一只手伸进她袖中,准确无误地将她玉镯勾住,拽至袖口,露了出来。
凌晔转着镯子端详,“我来瞧瞧。”
邹灵雨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僵住,手上还残留着刚刚凌晔扯着玉镯移动,手指也跟着擦过她手腕的触感。
许是因病中,凌晔手指微凉,邹灵雨方洗浴完,身体暖乎着,更将这冷热差距衬得更明显,导致她手上异样迟迟未退。
就好似拿了块冰从她腕上擦过似的,冰拿走了,可擦过时化出的水痕仍留在邹灵雨手上,令人难以忽视。
邹灵雨面色不太自在,为减少两人肌肤相触的可能,她直接将整只手递到凌晔面前,免他拉扯,也方便他细看。
“可瞧出什么了?”邹灵雨为转移注意力,没话找话问着。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是因好奇心驱使,也凑向前俯身去看。
她这动作引得发丝垂落,险险扫到凌晔的手,邹灵雨眼疾手快,从容将头发勾回耳后,不让它们作妖,露出了娇美的侧脸。
雪肤绯颊乌发,对比鲜明。
凌晔瞧了个正着,他眸中神色未明,闭眼后再睁开时已瞧不出异状,专注在手中玉镯上。
半透明的玉脂晶亮,只并非通体澄澈,镯子中间有几缕乳白色如云雾状散开,反而给这只玉镯添了点飘渺仙气。
“倒没什么特别的,不过……说起镯子,我倒是想起一事。”
邹灵雨等着他继续说。
凌晔看完玉镯也没放手,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玩,“前朝宫廷有一秘物,血色玉镯其内纹理如凤凰飞舞,故又名为火凰镯。”
邹灵雨听得稀奇,“好特别呀。”
在心里不由想象,那一副镯子究竟是何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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