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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了咬唇,她红着眼再道:“至于我为何不退婚……你们一个个的,都将女子的名声看做什么了?
“我大姐姐就要出嫁,三妹妹就要议亲,我若因未婚夫身子并不康健,于战场上负伤未愈此等背信弃义的理由退婚,还有谁人敢求娶侯府的姑娘?
“即便假死离去,纸包不住火,总有败露的一天,届时我伯父伯母,还有我正欲考取功名的大哥哥,给他们带来的麻烦又有多大?
“这哪是一句轻飘飘的退婚就能完全解决的事?”
邹灵雨情绪激动,却不大喊大叫,而是缓缓说出令凌晔曾困惑无解的答案。
哽咽的语调,连音量都不比平时说话声大上分毫,说出的字句却铿锵有力。
凌晔见邹灵雨初次表露出这样强烈的情绪,沉着眸子,并不作声。
他从来都不屑一顾的名声,却是邹灵雨拼尽全力,小心翼翼去守住的一切。
明明气得眼里都盈满泪,眼角染上绯色,邹灵雨仍执拗地不让眼泪落下。
想到不管怎么逗弄她,邹灵雨都还是维持那个矜持样,凌晔才忽地想起,她本就是个倔强的姑娘。
邹灵雨仰首望着沉默不语的凌晔,心都凉了半截。
她颤声对他说:“我曾以为只要我努力,我们也能好好相处。”
说完这句,她平复呼吸,却还是失败收场,“可是现在……我却不确定了。”
她没有自信,能当好他的妻。
第27章 (五章合一) 细细吻
邹灵雨生气了。
自那日发过脾气以来, 她行为举止依旧端庄,脸上温和的笑意不变,只那笑再也达不到眼底。
“小公爷, 该安歇了。”
她规矩地立在床前,扶凌晔慢慢躺下,表情不见曾有的羞涩窘迫与畏惧。
凌晔直直看着她, 可也不知邹灵雨是有意还是无意,过程中一次也没有与他对上眼。
邹灵雨表现得极平静, 那天的盛怒有如昙花一现, 就好似未曾发过怒似的, 船过水无痕。
可凌晔知道, 那不过是表象。
水面下的暗流涌动, 都被邹灵雨好好掩盖。
不宣泄也不表露,独自酝酿更大的风暴, 直至把她自身消耗殆尽。
替他掖好被子,邹灵雨正要起身退开, 忽觉头皮一紧,抬眼看去, 只见凌晔勾着自己垂落的长发, 正绕着圈儿在玩。
骨感的修长指节,上头缠了一圈又一圈的柔黑发丝。
邹灵雨发质细软, 如上好的绸缎般顺滑,绕了一圈若是不加紧再绕上第二圈, 连原本缠上的青丝都攥不住,随时能从指尖滑开。
头发被抓着,邹灵雨没法完全起身,视线往凌晔手上瞥了一眼, 然后转向他脸。
对视,沉默。
她可总算看了过来,凌晔慢腾腾问她:“以后都喊小公爷,不叫夫君了?”
语调懒散,微往上扬,极是漫不经心。
除了态度以外,邹灵雨对他的称呼也就此改变,整个人全身上下,由内到外,都在无声表达对他的厌恶和抗拒。
邹灵雨垂下眼,话音淡淡:“我喊什么,难道还有差别吗?”
是小公爷还是夫君,在一个不把自己当妻子看待的人眼里,难不成还会有不同?
她懒得再问,说毕,也不管是否会扯疼了自己,径自从凌晔指上抽走乌发,越过他回自己被褥。
将要闭眼前,邹灵雨最后皮笑肉不笑地又补了句:“夜深了,小公爷不睡,我却是累了,这便先行睡下。”
邹灵雨面着墙,没转过身也能感觉到凌晔那目光如针刺,仍盯着她。
不用再面对他后,邹灵雨脸上笑意垮下,半垂下的眼遮去她眸中情绪。
事情过去几天,初彤当天傍晚已领着甜雪回来,凌晔想问的话在初彤那儿也得了个全貌。
可邹灵雨等啊等,还是没能等来他的一句道歉。
她疲惫地闭上眼,在心里自嘲一笑。
大抵凌晔从未觉得对不住她,认为她在意的那些不过芝麻蒜皮的小事,自然道歉什么的,也就没有必要吧。
她想起那天的事。
在书肆时被有意独留,等到初彤回来后,邹灵雨让她去请吴掌柜过来。
邹灵雨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便问:“是谁让你放人进内室,却不提还有他人在,需得避嫌?”
这事太过荒唐,若非有人刻意为之,邹灵雨实在不相信国公府名下的产业竟会出现这种纰漏。
她饱含怒气又撕破脸面,吴掌柜兴许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也被邹灵雨盛怒的模样给震慑住,不加思索地看向初彤。
因吴掌柜的这一眼,不管是下意识的反应还是旁的,却是如了邹灵雨的意。
她得了得以质问初彤的理由,恰好这时甜雪抱着肚子,一步三挪地艰辛走回来,见到这场面还愣了愣。
虽不明所以,却也敏锐地意识到屋内气氛剑拔弩张,没敢吱声。
“可好多了?”
面对甜雪时,邹灵雨放柔了声调,直到甜雪傻呼呼点头应了以后,才又问她:“早膳都吃了什么?是你自个儿去厨房领的,还是经了别人的手?”
虽还懵着,但邹灵雨问什么,甜雪就答什么:“是奴婢自去领的,因起晚了就只吃两个豆沙包……啊,不过在马车上,初彤姐姐有分奴婢糕点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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