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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作往常,他定是会打趣地问:“有何不可?”
指不定还会再次扯起那晚他亲喂她汤药的事,笑言:“亲都亲过了,为夫用娘子用过的勺又如何?”
邹灵雨庆幸又忐忑。
庆幸的是,凌晔没有旧事重提。
忐忑的是,凌晔那日安静得不像他。
邹灵雨不明原因,而她却是再清楚不过。
凌晔不想说的事情,谁来问都没用。
她自知自己并非能让凌晔破例的例外,加上实在说了太多话,嗓子难受,最后也没能追问下去,两人各自用完炖梨。
所幸,凌晔的异常待到隔日,自己就恢复如常。
唯一的坏处便是凌晔又有心思逗弄她,弄得邹灵雨无奈又好笑,觉得自己压根就是白担心一场。
可过了那日以后再尝冰糖炖梨,邹灵雨便觉古怪。
──她后来尝的炖梨,都较那日甜上许多。
想到那回在她的坚持下,她与凌晔的碗换过后,凌晔却没有马上吃起,而是对着那颗雪梨凝视许久。
等他终于动勺,舀了一口送进嘴里,却是咀嚼得缓慢。
喝下苦涩汤药向来都不会皱一下眉的凌晔,那次吃梨的神情却是一言难尽。
邹灵雨心中有所猜测,偷偷让问枫去问过厨房,问了两碗的雪梨冰糖的量是否不同,最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她才知道,凌晔不喜甜,却因知她口味偏甜,特意吩咐厨房将邹灵雨那碗的冰糖放得多些。
明明凌晔自己最知晓她的炖梨定是要甜些,还是没有阻止她互换的动作,一勺一勺默默咽下。
邹灵雨将前后都串了起来,才恍然大悟。
难怪她都用完了,凌晔才只用了一半呢。
知道这点后,邹灵雨又觉有些好笑。
同她说明白,或是再吩咐厨房再做一份便好,何至于要自己咽得这样艰难?
凌晔这人吧,瞧着虽是温文洒脱,但总在一些奇妙的地方拉不下脸来。
就好像要从他嘴里听到一句道歉或一句真心话,都比登天还难。
邹灵雨笑笑摇头,捧着看到一半的话本子接着看了起来。
她与凌晔两人同在房中,一人斜倚床柱,一人靠在窗前小榻,正好对着。
凌晔也不知看了邹灵雨多久,还是恰好瞧见她笑靥,挑眉问她:“话本子那样有趣?”
眼神还在封皮上打转了一下。
自打包着《女论语》的书皮鱼目混珠瞒不过去后,邹灵雨就不再给话本上做伪装。
邹灵雨原先打算实话实说,她笑起来并不是因为看了故事发笑,而是想到旁的事才觉逗趣的。
但念头一闪,忽然生出个好玩的主意。
于是邹灵雨收敛表情,以免被看出端倪。
她露出浅笑,点头应道:“是啊,这话本子当中有个特别的人,不知为何总不喜对人吐露内心话。喜欢还是讨厌,道谢或是道歉,从不直接说,闹了好多事儿出来呢。”
说完,邹灵雨意有所指地瞥了凌晔一眼,希望他自己多少能有点自觉,她叹了声:“分明只要说出来了,事情就能好生解决了呢。”
凌晔听是听了,只不过发出一声上扬的“嗯”,还拖得老长,显然相当不以为然。
邹灵雨见状,便猜他怕是根本没听懂自己在暗指他呢。
凌晔挪了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了,不应和邹灵雨的话,却反问:“说出来,事情真就能解决?再者,又怎知那人说的是真是假?”
两个问题,便让邹灵雨愣了下,细细思索。
她迟疑地道:“可不说的话,岂不是引人误会,徒惹更多事端,越发麻烦?”
凌晔抬眸,好笑地看她,“倘若不必经过言语就能让人了解,那么说与不说,又有何差别?这天下人最爱听的,不过都是包裹着糖饴的话语,谁又知道掰开来看,里头含的是好意还是恶意?”
他半垂着眼,嘴角噙着笑意,只眼里冰冷。
凌晔将脑海浮现的幼时景象,化为言语言说:“就好像这世上,也会有一直说是爱着孩子的母亲,嘴上说着有多么珍爱,到头来离开得最潇洒的,也是她。”
他撑着颊,话音淡淡,似还夹杂着嘲意,“言语这玩意儿,最是不可信。”
邹灵雨愣愣听着。
凌晔虽未指名道姓,可邹灵雨还是隐约觉得,他许是在说闵国公夫人的事。
当年她离开国公府时,凌晔已是七岁,并非不记事的年纪。
可也正是有了过往七年与父母相处的岁月,到后来家中父母感情失和时,才会更加无法接受吧?
邹灵雨一直刻意在避开与凌晔家人相关的话题,就怕自己提了,那是往他心上扎刺。
然而每回主动提起的都是凌晔。
他会用最漫不经心的态度,似个旁观者般,讥讽地说起家中事。
邹灵雨每回听着,都像被大石压在心口。
沉,又难以呼吸。
又觉得隐隐泛疼。
第32章 (二章合一)(一更) 上了心……
提起疑似与闵国公府的人有关话题后, 邹灵雨和凌晔两人便陷入沉默,又将注意力移到各自捧着的书册当中。
邹灵雨风寒未愈期间便未曾再去过书房,本来她还犹豫问道:“与小公爷同待在一处, 岂不更为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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