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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将山陡地把脸拉得老长:“窈什么窈窈?窈窈这才几岁?”
步练师莫名其妙:“我说以后……”
薄将山断然道:“不行!”
“?”步练师奇道,“什么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薄将山斩钉截铁,“天底下怎么会有男人配得上窈窈??”
怎么可能有男人配得上我女儿???
步练师这辈子没这么无语过:“……”
“相国大人,”步练师敬上一碗茶,虚心讨教道,“步某求教,什么人才配得上窈窈?”
一个敢问一个敢答,薄将山还真思考了片刻,随即大胆做梦:“定是三元及第,还要封狼居胥。貌比步家女,文类老言公,武肖戚家郎……”
“——停停停,”步练师连忙打断他,“薄止,你到底想要几个头的女婿?”
薄将山严肃地比出三根手指:“最好是三头六臂……”
步练师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吃菜:“……”
你有病,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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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时已到,新人进殿!
唱喏声起,丝竹齐奏,火红的帐幔披垂而下,明灿的灯火煌煌满堂。
王侯将相齐齐一静,名公钜卿纷纷望去,周瑾一身大红喜服,长身玉立,意气风发。
贤妃戚英独坐高堂,蝉衫麟带,衣冠赫奕,一派端庄雍容。她面色拘谨,似有不安,看了眼一旁宴席中的步练师,步练师微微向她点头。
——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戚英心下安定了不少,看着英俊的儿子和娇美的儿媳,心绪又是一阵起伏,掖了掖眼角才止住了泪光。
戚英以前不爱哭的。到底是上了年纪,牵挂一多,感慨一多,人就容易落泪了。
薄将山低声问道:“陛下呢?”
——周瑾好歹是大朔吴王,皇帝老儿居然不现身,留贤妃一个人在高堂上?
“风寒。”这还真不怪周泰,步练师嘴唇没动,极小声答道,“老了,身子不行了,天一冷人基本在病榻上。”
自打周望身死含元殿后,周泰一夜白头,形容枯槁,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加上大局未稳,四方金戈,周泰焚膏继晷,剸繁治剧,已然是熬尽了心血,只剩下一副空虚的病体了。
周泰其人,绝对算不上好人,却算得上一位好皇帝。
薄将山沉默半晌,末了才道:
“太医怎么说?”
步练师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日子,怕是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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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瑾大喜的日子讨论国丧的可能性着实缺德。
两人接下来一路无话,一同看着那乌弥雅公主,在内官的唱喏声里,从乌木盘上拿起一盏白玉双凤耳杯。
按照大朔礼制,新妇该向高堂敬酒,以示菽水承欢。
乌弥雅面颊泛红,双眸清亮,被辉煌烛火一映,更显得娇艳欲滴。戚英越看越是喜欢,连礼俗里考验新妇的环节,都大大方方地省了,接过酒盏一饮而尽。
满堂叫好,贺声盈室,就连平日不苟言笑的御史一众,也难得露出了好脸色。
有女眷小声议论道:“若是全天下的婆婆都像贤妃娘娘一般好说话,我是做梦都会笑醒哟……”
步练师听见了这一句,笑着往后看了一眼,屏风后的女眷赶紧退回去,唯恐步令公降罪下来。
步练师哪里会生气,她也替乌弥雅高兴,戚英的性子就是这般的好,大方宽和,爽朗热情。
戚英总算熬过了深宫苦难,守得云开见月明,定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后半生……
——啪!
酒盏在地上摔得粉碎!
众人齐齐一惊,喜堂顿时一静,这听得周瑾惶惶道:
“……母妃?娘,娘——!”
步练师霍地起身,戚英正捂着嗓子,呕出一大口血来!
血中发黑,是中毒了!
——酒里有毒!!!
乌弥雅小脸惨白,一脸莫名,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随即连连摇头道:“我……我不知道……”
这时候的周瑾哪里听得了她分辨,连忙扶住呕血不止的戚英,厉声喝道:“太医!传太医——!!!”
正有太医在喜宴宾客之中。一位苍髯老者连忙离席,急急赶上殿来,伸手探向戚英心脉,脸色猝地一变。
李姓太医面沉如水,又复以银针试探,眸光震骇无比,向周瑾猝地拜倒:
“吴王殿下,此毒乃是西域火狐毒,酷烈难解……”
周瑾厉声打断他:“你说怎么救!!李大人,你要什么奇珍异草,本王通通找给你——!!”
李姓太医跪伏在地,默不作声,白髯止不住地颤抖。
周瑾如遭雷击,脸色发白,步练师第一次见周瑾如此急厉的样子,高声断喝里拉扯出了沙哑的哭腔:
“李太医,你倒是说话!!!”
“九、九殿下,”乌弥雅颤瑟着出声,“北狄的火狐毒,是没有解药的……”
周瑾猛地回头,看向乌弥雅:
——是你!
是你害死了我娘!!!
因为我娘曾经带兵围剿过挛骶邪,而你是来为他报仇的,是不是,是不是?!!
乌弥雅被他的眼神吓住了,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小公主茫然地环顾了一圈,所有人都阴沉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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