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页
贺兰瓷道:“但他现在查证也来不及,说辞不同可以说我先前是在试探,至少让我借两天势,弄明白叶娘这边是怎么回事,而且我先前常去河台府上,也能让他生疑……”
“我日讲见过萧南洵的字,可以替你伪造,不过……”陆无忧语气倒是异常平静道,“你得确定你真的可以,不要勉强。”
“我都演了这么多回了,你怎么突然……”
贺兰瓷猛然忆起自己醉酒所言,她有些羞恼道:“都事已至此了,你现在撇下我也来不及了,反正在哪我都一样不安,不如索性让我多做些,反而安心。”
陆无忧伸手想摸她的脑袋。
不料,旁边走过一个侍女,贺兰瓷迅速和炸了毛似的离开他八丈远,保持着一个不曾相识的距离。
陆无忧忍不住又笑了声。
***
烟雨楼里。
“叶娘今个回来的早。”
“今晚不弹了吗?”
叶娘应着声,回到自己的屋里,叹了口气,才缓缓放下怀中的琵琶,有些木然地舀水拭着脸。
铜镜中清丽的面颊仍略显苍白,她对镜看了一会,眼眶微红,又想起那位大人的话——
“不管谁来和你搭话,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要仔细上报……那些都是折磨害死你姐姐的人,他们还想来害你,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别信……想想是谁给你姐姐收殓的,想想你家中的寡母。”
还未等她回过神,房间内突然钻进来一个黑影。
她顿时警觉,这屋外都有守卫,怎么可能?
叶娘刚想开口呼救,就被人点了一下肩膀,随后便出口无声,她惊骇绝伦之际,听见那个人道:“你不是叶娘,你应当是叫蕊娘吧?戚蕊姑娘。”
叶娘惊愕地看着他。
“叶娘,也就是戚叶,她是你的孪生姐姐,你们样貌有七八分相似,上妆之后再稍加乔装便看不出区别,而且你对她的习惯语气都很熟悉,也很适合伪装——她应该已经死了?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
——原来叶娘已经死了。
贺兰瓷从布政使府上回来,有些微妙的疲惫。
她用萧南洵的金笺演了好一出戏,对方虽未全信,但态度倒殷勤了不少——或许是知道萧南洵对她有意,或者对美貌女子有意。
贺兰瓷生平第一次演毒妇,也是打点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和当初应对萧南洵没什么区别。
不料,在提到沈一光的案子可能有纰漏时,他笑笑应道,夫人,这就无须担心了,就算掘地三尺也查不出什么来。
末了,还意有所指地补道:“人,该死的,早死了。想查的,也都会被盯上。”
只是那时贺兰瓷尚不知,原来叶娘的那个妹妹,是她的孪生妹妹。
想易容一时简单,想长久易容还不出纰漏,最好的办法,是找个样貌相似的人顶上,叶娘吃住都在烟雨楼里,这个她许久未见的妹妹便成了很合适的对象。
毫无疑问,她一个弱女子一无所知,很轻易,就会被哄骗胁迫着,成为一枚放在烟雨楼里的棋子。
等陆无忧来跟她说时,已又过了几日,这次他竟又换了张脸。
“你怎么……换脸换的比衣服还勤快。”
陆无忧笑道:“安全起见,不过确实还挺有意思的。被吓到了吗?”
贺兰瓷实话实说道:“还好,只是你再换下去,恐怕我都要习惯了。”
而且因为自己醉酒失态的事情,她看不到他的脸,反而觉得自在了不少。
“下回有机会你也可以试试。”
贺兰瓷微妙地心动了,不过她很快回神:“先说正事!”
等陆无忧说完,她才有些失落道:“那个蕊娘原来是被瞒在鼓里,但她应当确实是并不知情?”若非如此,也不会放心把她留在烟雨楼了,“那线索又断了?”
“也不完全,至少知道了真叶娘埋在哪里。”陆无忧自然道,“我准备掘个尸……别这么看着我,要不是沈一光死不见尸,他的我也掘,毕竟验尸必不可少,且是为了追查线索,他们想必也能理解……而且有点很有趣,她们姐妹俩虽然甚少见面,但是叶娘生前曾经跟她说,若有一日自己死了,一定要她亲自妆殓,送她下葬。”
贺兰瓷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陆无忧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吧,坟地我都打探好了,只是这事到底不光明,我打算半夜去,响动不会太大。”
贺兰瓷听他说完,琢磨了一会道:“那……能带我去吗?”
陆无忧:“……?”
贺兰瓷道:“刚好我可以借口给你……咳咳,烧纸。”
陆无忧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没必要,大晚上阴森森的。”
贺兰瓷道:“我想过了,我不安或许是因为见得少了,而且我不是连尸首都已经见过了,兴许多见识见识就不会害怕了。”
陆无忧默了默道:“你认真的?”
贺兰瓷稍稍挺胸,然后眸光定定点头道:“嗯。”
陆无忧突然开口道:“那你要不要喝点酒壮胆?”
贺兰瓷:“……?”
陆无忧若无其事地继续提议道:“你酒量不行,不打算练练了吗?”
“……”
贺兰瓷面无表情道:“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