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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瓷还未看清,便被陆无忧遮住了眼睛,只听见惨叫声。
“算了,也没什么意思。”
他说着,便把贺兰瓷又抱了起来,身形腾起,朝着楚府飘去,同时言语疏懒道:“沈一光之案是江安知府所为,那位玉娇夫人还答应帮我打听他的尸骨在何处,事成之后,我给她一笔钱财,送她新的身份与情郎私奔——回头我打算把沈一光的尸骨和叶娘埋在一起,算积德行善吧。”
言语之下,有掩饰得极好的意兴阑珊。
贺兰瓷动了动唇道:“还是有意思的,我有觉得痛快,刚才你干嘛不让我看完……”
陆无忧低头看她真诚疑惑的面孔,道:“……你想看砍人?”
贺兰瓷道:“无辜之人被砍我自然不想看,但罪有应得,我还是……”她斟酌道,“有点想看的。”
陆无忧默默道:“那我们现在折回去?”
贺兰瓷道:“你都飞这么远了,还是算了吧……”
她听起来,还像是很好脾气地包容他。
陆无忧:“……”
贺兰瓷思绪飘了一会,又道:“……而且,我还以为你不会做这些麻烦事。”
毕竟他已经拿到了线索,其他什么都可以不必再做。
找到沈一光的尸身也并不能让他复活,至于让两人合葬更只是一种慰藉,能为沈一光翻案,还益州清明,大抵才是真正有意义的。
陆无忧笑了一声道:“一点点悲悯吧。”说着,他又一顿道,“我在你心里这么冷血吗?”
“也不是。”贺兰瓷有点紧张道,“就是……”
她也不知该怎么解释。
有些浅淡的酒气,顺着风涌来,陆无忧微微勾起唇角,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我做过无用的事情,多了去了。是人都有七情六欲,被情绪摆布,做出再蠢的事情也都不稀奇……”他补充道,“当然,我还没有那么蠢的时候。”
贺兰瓷静静看着陆无忧的侧脸,他桃花眼敛着,眼尾仍然微翘,天然便显得风流又多情——但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个人还挺无情的。
可相处久了,发觉他又不似完全无情。
话虽说得多,但好像也很难捉摸到他到底在想什么。
甚至,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盯着陆无忧看,只是觉得有点想看他。
陆无忧发觉她的视线,微微转眸过来道:“怎么了?”
贺兰瓷又抓紧移开了视线,看向远处,岔开话题道:“我们具体什么时候离开益州?”
陆无忧道:“不是明日,便是后日,宜早不宜迟。”
贺兰瓷应声道:“哦。”
陆无忧敏锐道:“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还有什么没做完的?或者……你不想走?”
贺兰瓷这才定了定神,想了想,道:“也是该回去了,不过……”她扬起唇,竟还笑了笑,“本来以为来益州会格外凶险,但这样的日子似倒也很有意思,好像做什么都可以,什么都不用怕……”她抬起眸子看了他一眼,“是……你说的自由么?”
陆无忧不由失笑:“这才哪到哪?只是这里没那么多锦衣卫和东厂番子,也不用时时担心得罪人,而且我们还得冒风险做事。”
贺兰瓷怅然点头。
回上京就不会了,可能又要回到一成不变的日子。
陆无忧转口道:“益州是没必要再来了,不过以后有机会可以去其他地方。”
贺兰瓷立刻又点头。
模样看起来格外乖巧。
陆无忧轻笑了一声道:“要不我以后找机会外放算了。”
贺兰瓷摇头道:“还是在翰林院好些吧。”
陆无忧道:“……?你怎么比我还功利。”
贺兰瓷义正辞严道:“我不是为你考虑……”
“好吧,我也是随便说说。”
只是说完,陆无忧眉宇间有一抹浅浅,几不可察的郁色,一闪即逝。
随着暮色降临,陆无忧身形移动间,也很快把贺兰瓷送回楚府。
地方上都指挥使的府邸相较而言自然是最安全的地方之一。
他轻车熟路地从窗户里进去,把她放下,轻声道:“载你出府的马车已经回来了,他们会以为你是正常回来的。”
贺兰瓷点头。
刚才还是近黄昏,现在已经光线昏昧,她点了盏灯。
烛灯散发出淡淡的光,笼在陆无忧一侧的脸上,又在另一侧投落下昏黄的阴影,清逸如水的面庞被分割成了两块,眼眸垂着,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他低声道:“反正也快走了,你还有什么事没有?”
贺兰瓷想了想,好像真的没什么事。
但要脱口而出时,意识到她说完,陆无忧可能就走了,而这或许是他们在益州的最后一天也说不准。
她犹豫了一下道:“那你回去,要做什么?”
陆无忧似乎有些意外,眼皮一抬道:“回去写奏章吧,其他也没什么。”
贺兰瓷又想了想,不由自主道:“要不你再坐会?”
陆无忧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看得贺兰瓷脸上发燥,又不动声色移开道:“也行。”
贺兰瓷掩饰地低头,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干什么。
陆无忧倒是落落大方地坐在了椅子上,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可都没人说话,便沉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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