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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年月将纳侍礼选在了温家祠堂的前厅,虽然纳侍礼不必告知祖先,但是为了给傅寄舟更高的体面,她还是选择了在祠堂前厅举行纳侍礼。
纳侍宴上都是温家人,难得有喜事,众人神色轻松,温夕桦更是早早等在门口,想看自家堂姐和她的小郎君进来。
唯有温祁坐在下首一处极不开心,他原想去找傅寄舟问问发生了什么事,但想着傅寄舟比他更难过,就只能按捺了下来。原本以为,他们会在三年后一同出嫁的,谁知出了这样的变故。
暮色西垂,一阵清脆的铃音由远而近地传来,傅寄舟被围在正中,脸上戴了同是海棠红的轻软面纱,刚走到前厅门口,便看到温茹站在那里。
因着只是纳侍,她不能穿大婚时的正红色吉服,也没道理穿非正色的礼服,便只能穿极日常的衣裳,但傅寄舟从面纱的空隙能看到她内衫穿的跟他是一般的海棠色,从外衫处露出一点衣边。
隔着面纱,不知道温茹看不看得到,傅寄舟还是朝她扬起了笑脸。
温茹伸手,等着他将手搭到她手上,等人跟她一同站着了,她微微低垂着头,在傅寄舟耳边轻声说话,带了些笑意:“这身衣服穿在你身上真好看,我险些看呆了。”
傅寄舟脸色微红,不好意思回话。
等两人行至上首,在温年月面前拜了一拜,温年月喝了傅寄舟奉的一盏茶,递过去一个绯红的荷包,慈爱地说道:“往后便是温家人了,温家自会护佑你一生。”
傅寄舟捏紧了手上的荷包,点头应谢。
接着执礼小厮便端着婚契上来了。
可以说,这是整个纳侍礼最重要的一部分,其它都可以灵活安排,唯有这婚契躲不过去。
婚契跟婚书不同,说得难听些,婚契的性质离卖身契更近一些,上面所写的内容只包括,新侍君的名字籍贯,以及此后嫁入温府,贞静自守,恭谨敬顺云云的训诫语。
许多为侍的郎君身份低微,未曾识字读书,因此签那婚契的时候,不可能签上自己的名字,只能执笔画圈,再按下手印,与卖身为奴无异。那姿态卑微至极,算得上侍君进门受的第一次人格打压。
好在傅寄舟是会写字的,他拿起毛笔舔了舔墨水,悬在那婚契之上,抬眼看温茹。
若不是喜爱温茹,若不是信任温茹,他没必要走到这一步,毕竟要想逃脱,他还可以嫁给已及笄的娘子做正君去。但是,他心目中的妻主从来没有二选,温茹只怕也从未想过还有这样的选项。
一同长大的情分,将她们紧紧绑在一起,她们在不知不觉间互许了终身。
温茹捏了捏他的手,轻声抚慰他:“别怕。”
傅寄舟点头,没有停顿地下笔,在婚契末尾和骑缝处都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纳侍礼,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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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纳侍宴几乎等同于家宴,行了礼之后,温茹没必要留下来同她们宴饮,便径直带着傅寄舟走了。
她想着,这是傅寄舟第一次留宿珩雪院,还是有她陪着比较好,以免在陌生的地方,他觉得慌张。
才刚走出正厅,温夕桦从后头赶了过来,将人拉住之后,塞了个荷包到温茹手上,笑脸盈盈道:“祝堂姐成亲大喜。”
“这里面是什么?”温茹抬手,皱着眉看向手里的荷包,想着要不要当场打开瞧瞧,但又怕这个一贯不着调的小四给她搞出点什么不堪入目的东西来。
温夕桦按住她的手,挤了挤眉眼:“好东西,用了会很开心的。近来我正在做一批重要的药丸,用料紧得很,但昨日听闻堂姐纳侍,想都没想就挤出了许多好药材,给你炼了这个,保证你用了快活似神仙,我一贯对堂姐极好的。”
可去她的快活似神仙吧,温茹脸色一黑,将荷包扔回到她怀里:“不准胡闹,往后要将心思用在正途上,否则被我知道你干了什么坏事,我便让人一根草都不给你。”
温夕桦抓着荷包,连退三步,讪讪道:“堂姐,你说话便好好说,威胁我作甚,我还小,经不起吓的。再说了,我也是担心堂姐受不住,好心想帮忙。真是!不要便不要嘛,我走了,走了。”
“疯丫头!”温茹看着温夕桦匆匆跑走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回身去看傅寄舟。此时傅寄舟低头侧身不看她,仔细瞧过去,就不难发现他的耳朵尖已经红得快滴血了。
温茹挑着眉,笑出了声,傅寄舟听到笑声立即羞恼地快步向前,把她甩在了后头。
珩雪院灯火通明。跟其他处不同,珩雪院满院红色灯笼,窗纱上也都剪贴着喜事专用的吉纹,小厮们躲在一处吃糖,笑声一片,很有成亲喜事的氛围。
温茹带着傅寄舟进了院子,小厮们赶紧列队站好,恭敬地行礼:“小姐大吉,表少爷大吉。”
这是温茹事先叮嘱过的,她才不认自己对象是个“侍妾”,只一心让他们仍叫傅寄舟“表少爷”,她听着才舒服一点。
傅寄舟点头,让谷昉将事先准备好的金银锞子发下去,小厮们登时笑意更深了。
温茹站在一边,看他刚来就笼络自己院子里的小厮,不由得笑弯了眉。等人笼络完,她才拉着人往里走,推门进新房的时候,花庭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笑着出声道:“小姐大吉,表少爷大吉。”
花庭自然也得了一个精巧物件,但花庭显然不是为了这个来的,特地等在门口,还能是为了什么。傅寄舟一瞬便领会到他意思,不由得身子一僵,险些同手同脚起来,喉咙也干渴得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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