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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
傅寄舟忽然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软,心下一慌,叫出声来。
温年月噌得一下站起身:“怎么了?”接着上前一步,将温茹从傅寄舟怀里拉出来,见人昏过去了,慌忙将人打横抱起,大跨步放到书房的软榻上,焦急地喊,“去叫大夫!”
傅寄舟点头,连忙站起身来,一路小跑去外面通传。
“一点点低热,没什么大碍。”黄玉祈大夫把完脉,又仔细查看了温茹的气色、眼球,“小姐应当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有些劳累过度,气血两亏,再加上,今日忧思深重,情绪过激……”
温年月在旁边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说完,黄玉祈又将从药箱里拿了药膏,递给傅寄舟:“给她手腕涂下药,我去写药方。”
傅寄舟拿着药膏,轻声应下,坐到软榻边,小心翼翼地给她涂药。
“你看看她身上还有伤没有,如果有,一起涂了。”黄玉祈写到一半,忽然开口道。
傅寄舟有些尴尬,不好意思当着其他人的面,给温茹脱衣服检查。
“我来。”温年月上前一步,替换了傅寄舟的位子,解开温茹身上的衣带。
傅寄舟下意识地还是避开了视线。
过了一会儿,只听温年月叫他:“阿舟,让黄大夫再给你一些药膏。”
傅寄舟连忙去拿,递到温年月手上,抬眼看向温茹,只见温茹肩上还有一大块青乌,傅寄舟张了张嘴,眼睛里蒙了水雾。他竟然都不知道。
黄玉祈写好药方,嘱咐傅寄舟:“每日用饭前一个时辰,派小厮到医庐取药。药倒还是其次,小姐主要还是要多休息,三餐规律。年纪轻轻,身体也康健,怎么还晕过去了?”
说完,便走了。
傅寄舟将人送到门口,守在外面的花庭连忙跟上,一个劲儿跟在黄玉祈背后,问病情,问药。
傅寄舟叹了口气,转身回书房。
温年月仍坐在榻边,看着温茹,不知道在想什么。
“母亲……”傅寄舟小声开口,想说点什么,希望温年月等温茹醒来,别再那样对她了,但听她和温茹之前的话,他又觉得好像事情太大了一些,没法劝。
“往后离开东府,记得常回来看看吧。”温年月低声说道,“转告她,嫡女没了,她要还我一个嫡孙女。”
说完,站起身来,只多看了两眼,便转身走了。
第68章 傅寄舟在心疼她,他可真……
只半个时辰不到,温茹便醒来了,被傅寄舟搀扶着坐起身,靠在软榻的靠壁上,一双乌黑清亮的眼睛还没完全从迷茫中醒转,就淡淡地扫了一眼整间屋子。
“母亲有事出门了。”傅寄舟拧干温热的帕子,小心地擦拭她额角。温茹睡过去时沁出的冷汗将她额角的碎发沾成一缕一缕的,透着一股子可怜。
温茹垂眸,应了一声“嗯”,乖乖地任傅寄舟帮她擦汗,傅寄舟换边擦的时候,她还主动地侧了侧身子,予他方便。
但她再也没开口说话,垂着眸,像个精致乖巧但没有生机的玩偶。
傅寄舟心脏揪在一起,手上的动作愈加轻柔,擦完脸,又在身畔的面盆里,洗了洗帕子,将她手心的汗也擦了擦。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花庭端了药进来,但他只在门口不远处停住,将放着药的托盘递到迎过来的傅寄舟手上,稍稍顿了顿,转身出去了。
他会这般,一是因为温茹她们还在温年月的书房,不是温家的主子,不是温年月身边伺候的人,不能随意进出书房,更不能在书房逗留。
二是因为从竹笙那里,花庭大致知道了,温年月和温茹闹得哪一遭。作为温茹父亲的旧人,他心疼温茹,但也不解甚至不喜温茹的选择。
傅寄舟端着托盘转身,恰好看到温茹收回视线,垂下眸去的时候眉睫微颤,傅寄舟不由得加快了步伐,坐到温茹身边,强笑着说:“锦衣,你看,你怕苦,花庭还拿了蜜饯过来。”
温茹应声,自己端起托盘上的药碗,仰脖将药喝了个干净,转眸看着托盘上的蜜饯发呆。
傅寄舟伸手拈了一颗,塞到她嘴里:“锦衣,母亲之前说的都是气话,你一晕过去,她比谁都着急,她心里是顶心疼你的。她同我讲,以后不管怎样,你要常常回家,温家的家业若传不到你手上,也要传到你女儿手上。”
温茹抬眼,认真地看着他,听他说完话,瘪了瘪嘴,整个人朝傅寄舟趴了过去。
她真的没料到这个结果,真的没有。
她总以为靠着她的小聪明,已经不动声色地融进了这里的生活,脑子里虽然一直记着自己是温茹,但也当真把自己当成了温锦衣,想要好好回护温家所有的温情。
但实际上并没有,她只是一个叫温茹的外来者,她的思维模式仍是以前那一套,凡是她无法理解,无法认同,认定是错误思想、顽固守旧、封建糟粕的那一套,她简单粗暴地将其当做可以直接忽略的东西,她完全没想过,自己觉得不重要的东西,在别人那里是否重到不可割舍。
傅寄舟鼻头酸涩得厉害,将她紧紧抱住,抚摸着她头上细软的发丝,轻哄道:“锦衣,药很苦,把蜜饯嚼了,好不好?”
温茹没有拒绝,撤身,低头,将嘴里的蜜饯细细嚼了,咽了好几下才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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