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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后,窦褚仍旧苦笑了一声。
他曾经觉得女人是老虎这样的话非常可笑。
但现在,他终于明白了这话的含义。
她只要想,能笑着把你一口一口吃进肚子里,连骨头都不吐。
更可怕的是,他还拿她没有办法。
柳恩煦听到他的笑音,抬起头试探性地去摸他此时笑地极其难看的脸,追问:“所以,他真的是…郁昕霖?”
第56章 关切 “陪我聊聊。”
窦褚觉得这一刻自己在她面前彻底失去了全部的伪装。
他可以不答或者否认, 可他不愿从她眼中看到失落,更不愿她觉得自己对她不坦诚。
他说过会告诉她。
他拇指摩挲着手中泛黄的那几页纸,声音略显疲惫沙哑答了一个“是”。
柳恩煦的嘴角立刻呈现出一个心满意足的弧度。
这个字的份量对于他们两个来讲, 份量极重。
柳恩煦知道他有千百种办法可以将灵隽带走,再找人偷偷把他藏起来。可他却用了最不安全的方法, 将这份缥缈的信任落在了自己身上。
她紧紧握着他的手,真挚地望着他那双一直被囚在黑暗中的眸, 她只想告诉他,她不会辜负他的信任。
可竟是半晌没说出话来,只眼巴巴地看着他眸底的漆色掺入了一抹暖光, 直到他目色彻底柔和。
窦褚拉起柳恩煦的手, 看着她泛红的指尖, 才恍然刚刚一切竟都是她的安排。
原来, 她这么迫不及待想抓住自己的软肋。
窦褚下意识冷笑一声, 看进她渴望探知的眼中,那里似是藏了一团足以让他燃为灰烬的烈火。
他缓缓开口:“你刚才刻意在曲尾放慢速度,是怕弹错那几个高音?”
柳恩煦“嗯”了声, 语气老老实实的:“他教了我几次, 那里全都弹错了。”
窦褚继续平淡道:“那几个音是他小时候练琴自己硬加上的,他说这样听着才像鸟儿飞翔在边塞上空,配得上这首曲子。”
柳恩煦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每次那里都弹错,就像是养成了长期的习惯, 改不掉似的。
她边回忆之前对灵隽的试探边支吾道:“所以,昨日我试探他,他说的都是假的…”
柳恩煦此刻立即明白了他的心情,他是不想回忆过去。
窦褚眼中略显黯淡。
郁昕霖曾经是家里最受宠的孩子, 除了父亲管教严厉以外,郁府从上到下都由着他。
一想到郁昕霖现在那副担惊受怕的样子,他眉头忍不住跳了几下。他派了那么多人去暗查郁昕霖的下落,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可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原来他经历了这么多。
窦褚垂睫再去看手中那些契约,每一张都代表着他不堪回忆的过去。他此时更庆幸眼前的小姑娘不管不顾地将他从那种肮脏的地方带了回来。
“他小时候细皮嫩肉,不好好读书被父亲责罚。大冬天硬是把背上冻了个疮,后来落了疤。我曾经笑他那疤像弓箭,倒有警示作用。”
柳恩煦第一次见窦褚眼中流露出了怀念和感伤。她心中有些喜,喜的是她真的为他做了件事,更喜的是他好像在摘下自己的面具。
柳恩煦脸上的笑意更深,她起身给了窦褚一个温暖且长久的拥抱。她觉得窦褚起初还有些回避,到后来他的手臂同样将自己紧紧环抱住。
她凑到他耳边,小心翼翼去揭他脸上最后一层薄纱,轻声问:“所以,你是谁?”
窦褚将脸完全埋在小姑娘柔滑的脖颈里。
这么多年,只有这一刻,他隐约感受到卸下面具后的畅然,他恨不得大口大口往身体里灌几口做回自己的久违的清新。
她身上那股甜淡清凉的薄荷香顺着他每一次呼吸落进了自己的脉络,一点一滴沁进了自己的骨子里。
窦褚试着放松地笑了一声,长期的伪装让他神经完全处于紧绷的状态,他更不相信这样的放松来的这么轻而易举。
他懒懒地在柳恩煦脖子上啄了一口,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气力,将“郁昕翊。”三个字传进她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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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主殿回来后,灵隽十只修长的指头被府医包扎地连筷子都拿不起。
他用两只手掌捧着勺子往嘴里送了口汤,又费力地去瓷碗里扒拉饭,可勺子还没碰到米,就“叮咣”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他起身去捡,就听到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即脚底一转,前去迎门。
他本还因命运多舛,寄人篱下而感到沮丧。可在见到门口对他眉开眼笑的小姑娘时,脸上瞬间挂上一抹笑意。
柳恩煦挎着食盒,抬起手臂在他眼前晃了晃,软糯糯地声音说:“给你送点吃的。”
灵隽怔楞了片刻,他只觉得受宠若惊。
没等自己反应,柳恩煦已经推开他走进了房间。她把灵隽桌上已经发凉的饭菜推到一边,又把自己刚做给窦褚的饭一一从食盒里取出来。
“手指还疼吗?”
柳恩煦一边从食盒里取菜肴,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灵隽轻蹙起眉,这场面他熟悉的很。每次被送走前,都有这么一顿看似精心的膳食。
他担忧地向前蹭了一步,战战兢兢地问:“王爷是不是不打算留我?”
柳恩煦拿着碟子的手一顿,抬头看着他笑道:“若不打算留你,会让我来送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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