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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昕翊脸上的笑意更盛,夹了一颗栗子放在柳恩煦面前等着她张口来取。柳恩煦不自在地往后躲了躲,却刚好撞在他挡在背后的手掌上。
柳恩煦责备地看他一眼,就见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泛着融融爱意。他轻挑眉,示意她取走爱果。柳恩煦见他一脸执着,才用最快的速度向前一探身,取走了他送来的甘甜。
郁昕翊心满意足地弯起嘴角,眼中又掺入柔和暖光,再次安静地取食,咀嚼。
饭厅内的气氛一度尴尬,柳恩煦不自在地掖了掖耳边的碎发,低下头,就听身边的巫楠喝了一大口酒,败兴道:“没意思!”
晚上回去的时候,柳恩煦意外发现娅碧之前留下的那两个纸包不翼而飞了。后来才在药田里发现了纸包留下的残渣,原来是巫楠的蜥蜴叼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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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圣延谷的半个多月,柳恩煦过得随意且悠闲。自打柳恩初醒了之后,她每日都花不少时间陪伴柳恩初。柳恩初的身体恢复得很好,甚至阿晋和夕莫都肉眼可见他比原来胖了一些。巫楠仍然让他在药酒里泡着,但允许他每日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在外面活动,说是有助于他身体恢复。
柳恩煦一如往日陪着他在林间散步。柳恩初突然顿了顿步子,曲腿坐在林间的湖畔旁,细长的手指从融雪下翻出了一块小石子,随手扔进了水里。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教他打水漂,可自己怎么也打不出水花来。后来长期卧床,到现在打水漂的本领依旧同小时候没有差别。
柳恩煦以为他走累了,也在他身边坐下,关切地询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柳恩初即便说了自己感觉很好,但她依旧担心地愁眉不展,柳恩初才发现她和母亲絮絮叨叨的样子越来越像。
柳恩煦见他嘲笑自己,才愁容稍展转移了话题:“过了年,我和殿下可能要先回去了。”
她话音依旧温柔和缓,可眼前的柳恩初看上去却并不意外,始终垂眼看着自己手中的石片,淡淡地“嗯”了声。
柳恩煦担心地问:“能照顾好自己吗?文将军可以继续留在盐城,等着你康复了再一起回去。”
柳恩初这才抬眼看她,弯下腰用手中的石片在积雪上随意画了几个图案,说:“不必吧,有阿晋和夕莫在足够了,就当是畅游一番。”他顿了顿声,又犹豫地问:“灵公子,跟你们一道回吗?”
这段时间,柳恩煦过来陪小初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他去看望延康,还会和灵隽欢悦的交谈乐理。她以为柳恩初在通过这样的方式解闷,也没阻止。
柳恩煦低头看着他在雪地上画的水仙图案,边递上帕子边摇头说:“他会留在这的。小初怎么这么关心灵隽呢?”
柳恩初把石块扔到地上,接过柳恩煦给他手边递来的细帕,边擦着指尖染上的污泥,边轻叹道:“我是在关心阿芋啊。”
柳恩煦一怔,不太明白柳恩初这话的意思。
柳恩初转过头看着广阔的湖面没再说话。湖边轻扬的微风让柳恩煦觉得有些冷,她赶忙抬手去拢柳恩初身上的厚披风,边解释道:“灵隽虽是我府上的,但跟我没什么关系,以后恐怕也要留在圣延谷了。”
柳恩初脸上的笑容依旧淡雅干净,此时没了原来的恹恹病态,倒逐渐沾上了静怡的柔和。
他目光如水,平静地侧脸看着柳恩煦伸手为自己拢好披挂。这个曾经与他同塌同食的小姑娘,背井离乡那么多年,此时早已褪去了她这个年纪本该有的稚嫩。
柳恩初始终因为柳恩煦被祖父送去外阜的事自责,若不是自己的病,阿芋怎么会经历那么多的不顺心。
“阿芋似是有了不少秘密呢。”柳恩初声音听着依旧没气力,就像落满山林的雪一样,只有冰冷和绵软。
柳恩煦略显迟疑,她听出了柳恩初心中的疑惑。她的确想告诉他实情,毕竟这一趟来圣延谷,即便他没怎么和神医他们过多接触,但以小初的机智,他定会对郁昕翊的身份有所怀疑。
可柳恩煦仔细思考过利弊之后,她还是觉得不该给小初平添负担,更何况未来如何她都不知道。
她下意识咬了咬唇角,最终仍是欲说还休。
柳恩初了悟,随即将视线从她身上转移开,再次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释然道:“阿芋只要过的幸福就好,其他的事便随心吧。”
他顿了声,突然想到什么,脸上舒展开笑意,他也抬手将柳恩煦身上的披肩拢好,温声说:“阿芋以后不用再那么辛苦,我终于可以做阿芋的依靠了。”
阳光从交错的枯枝中断断续续照在两个人身上,可柳恩煦觉得这一刻的暖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她伸手抱住了身体弱不禁风的柳恩初,眼中酸涩,不断溢满喜悦的热泪,一滴一滴落进柳恩初肩头的衣料上。
刚从几节青苔石阶走上小坡顶的郁昕翊看着远处两抹相拥的身影突然顿住脚,面色一凛。他心里突然非常不是滋味。
依靠?
她的依靠不是只该有自己么?
他眼中黯然,抬手刮了刮鼻尖。他突然有点后悔救了那个病秧子。
第86章 返京 阿芋幸不幸福,关他什么事?……
柳恩初余光注意到远处正走近的一抹身影, 他抬手轻轻拍着柳恩煦的薄背,声音压地极低。若不是在耳边,这声音完全能被湖中鱼儿抢食的水声掩盖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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