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苏哲送李东阳出去之时，听了一耳朵迎面而来的那两个商户的对话。
    “京郊的马赛，今日怎么不开始了？”
    “听说里面有贵人在跑马，许久不见的谷公公今日也来了，对马上的那个人殷勤得很。”
    苏哲从没听说京郊马场，就道，“京郊有马场吗？”
    “算是个赌场，赌赛马输赢。”李东阳走出醉仙楼，“由八虎监管督办，这是他们捞钱的法子。”
    李东阳早年间还和杨延和那样管管这个聚纵赌博的马场，但那里管得了，久而久之也看开了。
    苏哲停下脚步，蹙着眉指着刚刚进去的那两个人，“刚刚进去的商户说，今日马场迎接一位贵客不开门。还说是谷公公亲自作陪。谷公公应该是指谷大用，既然是谷大用亲自作陪的话，那去的那个人是？”
    苏哲的言外之意李东阳听出来了。
    “再怎么胡闹也不至于如此吧？”李东阳笑着摇摇头，转了个弯往自己马车那个方向前去，“皇上毕竟是天子，他们总不可能在不通报内阁调御林军随行。”
    苏哲看老头一本正经的否认，实在觉得好笑，“老头，我不了解那位，您还不了解吗？那位是怎么放荡不羁的，您还不懂吗？”
    李东阳也猜到了应该是武宗偷跑出宫玩，但这样的事不好和苏哲明说。面对苏哲了然的微笑，李东阳越是解释就越是着急上火。
    最后解释都不想再解释，和苏哲告辞离开了。
    苏哲看往城郊去的马车，道，“学生偷跑逃学，班主任抓去了。”
    在被李东阳抓住之后，不懂李东阳说了什么，武宗终于开始处理政务了。封召回的杨一清担任右都御史，即刻上任。
    杨一清上任之后第一封折子就是举例了刘瑾的种种错处，弹劾刘瑾。
    奏折经过内阁，李东阳亲自批阅之后转交武宗。
    这封没有经过司礼监，而是又李东阳直接面呈武宗。
    武宗看过之后，直接把奏折扔海里，据站在亭外的小黄门形容，武宗情绪激动，好像是在训斥李东阳。
    传到刘瑾的耳中，就不是好像训斥李东阳，而是训斥了李东阳。
    刘瑾掰断了一根上好的狼毫笔，“杨一清，果然一回来就想把咱家拉下马！即使你是右都御史又怎么样？皇上不听你的，就算你这个右都御史在朝堂上，为了弹劾咱家死了，皇上眼皮都不会眨。”
    话虽那么说，但被弹劾了。还是这种不经过司礼监直接面呈武宗的弹劾折子。刘瑾也该到武宗面前去问问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何被如此的“对待”才是。
    就过去一问，武宗不在意一般随意一答。
    一切照旧。
    杨一清也不继续弹劾他了，而是做好自己右都御史的职责，好好的审查百官。
    前些日子，常老板回京，给苏哲捎了一只长得十分可人的八哥。
    这小家伙夸人骂人都熟，还是个小话痨。
    洛诗诗看见第一眼就喜欢了，让人挂在屋外的石门上好生养着。
    这小祖宗对苏哲十分亲近，每日见苏哲从屋中出来，都要飞到他肩膀上站一会，学着洛诗诗的语气，“相公，晨起想吃什么？”
    头几日苏哲不适应，特别想把这玩意扔进厨房炖锅里，但几日过后，每次小祖宗一问，他都回道，“吃你这个小畜生。”
    说多了，八哥看见务农回来，黑不溜秋的王春。被吓到了，炸毛道，“小畜生，畜生！”
    和那帮务农的大哥待久了，王春不仅黑了，还不娘了。指鸟也不竖起兰花指了，“这玩意是个什么东西？哪个王八羔子送你的，还不扔油锅里，吉利话都不会说，留着做什么？”
    苏哲剥了个瓜子给八哥磕，“比你好些，你赶紧去洗洗，厨房都准备好你的饭菜了。”
    听说饭菜准备好了，王春就丢下苏哲回去梳洗去了。
    “说句吉利话给爷听听？”苏哲吹口哨逗肩膀上的八哥。
    八哥扑腾扑腾翅膀，喳喳喊到，“乱了，乱了，要乱了。”
    苏哲敲了八哥的脑袋，八哥嫌疼就飞回石门笼子了。
    院里的桃花谢了，几个开得早的都结出小桃了。
    很快就到四月了。
    王春这一个月不在京，边洗澡边听王岳新派上来的那几个东厂暗卫禀报京中的消息。
    等洗完澡，王春已经大概了解如今朝堂上的势力分布和近期发生的大事。
    “你说，杨一清不弹劾刘瑾，他和刘瑾就能在朝堂上和平相处？”王春吃完饭之后，跟着苏哲在张苏府里面走走，消消食。
    “不会。杨一清就算什么都不做，在朝堂上活着喘气，对刘瑾来说，就是威胁。”苏哲背着手走了几步。
    又跳上苏哲肩膀的八哥拖着声道，“威胁，威胁，威胁。”
    王春皱眉，瞪了苏哲肩膀上的八哥一眼，“在吵吵，我把你扔进池塘里淹死。”
    八哥很怂的缩了缩脖子，在王春想要说话之时，又道，“小畜生。”
    王春的火被八哥撩拨出来，转身就要去抓苏哲右肩膀上的八哥。
    八哥一看情势不妙，直接挥着翅膀飞走了。
    “这小玩意你养着作甚？嘴那么贱！”八哥飞了，王春追不上，只能得着苏哲骂。
    “那是常老板送的，送不久就给人炖汤了，于情于理都不好。”
    苏哲想不到有一天会为人和鸟劝架，“你也少吵吵，它年纪不大不懂事，难道你也年纪不大不懂事啊？走走走，继续往前走，刚刚我们聊到哪了？”
    气得肝疼的王春被苏哲推着往前走，不情不愿的说，“朝堂。”
    “对，朝堂。刘瑾肯定卯足劲想找杨一清的错处，想把他赶出朝堂来着。现在的杨一清，非但不能弹劾刘瑾，还得不犯错。”苏哲手中的扇子转了一圈，刷的一声打开，“这样刘瑾就拿他没什么办法。内阁护着，他这个内相除非说服皇帝，要不然他拿杨一清毫无办法。”
    “可皇上需要杨一清平定暴民之乱。”王春接上苏哲的话，“皇上心中根本不想杨一清离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