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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在脑海里应了一声,面上却连眼角都没动一下,也并没有理会那个出声的宫人。
如果说九黎百姓对于云浮尊者是崇拜的话,那么侍奉在尊者身边的侍者就是战斗力爆棚的大粉,不用沈青作声,其中一个侍者立时便横眉竖目, 对着那名宫人喝道:“放肆!安敢直视尊者?”
太后身边的宫人在宫中素来是横行霸道惯了,但一听这话也是一梗,勉强跪了下去伏在地面请罪道:“尊者恕罪,是奴轻狂了。”
沈青这才纡尊降贵似的给了那宫人一个眼神,扔下一句“无妨。”便自顾自提步走了。
侍者们都忙跟上前去,其中两名白衣侍者留了下来,对着白渊行了一礼,说道:“还请陛下移驾。”
白渊垂下眼来,淡淡唔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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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安宫内,韦太后斜倚在贵妃榻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身下是名贵的软纨蚕冰覃,宫婢低眉顺眼的跪在榻角拿着小玉锤为她按摩。她向来不爱用香,嫌弃味道厚重,便有侍女在廊下用冷水湃着时鲜瓜果,一日换两次清新殿内。
风吹得簌簌珠帘叮铃作响,一名宫人从殿外脚步匆匆的走进来,跪在榻前低声唤道:“太后。”
韦氏仍旧闭着眼睛,慢腾腾的应了一声:“说。”
“太后容秉,帝师方才出面带走了陛下。”
韦氏皱起眉头,缓缓睁开
眼,她尽管年岁大了,但养尊处优多年,保养十分得宜,头发青黑不见银丝,皮肤虽然有些松弛皱纹但依然白皙,依稀还能看出当年年少的底子。
“扶霜?她来做什么?”
“帝师说是午时阳气大盛,要让陛下回紫宸殿参悟打坐。”
“什么参悟不参悟的。”韦氏哼笑一声,“她不是一贯的不理俗事?不好好修她的道,掺和这些作甚!”
“也罢。”韦氏转了转手里的紫檀木念珠,又阖上双眼,“日子还长,就随她一回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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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并没有把白渊送回紫宸殿,而是带回了自己的青岚殿。殿内开阔寂静,纱幔重重,不似别处宫殿奢华,更有几分脱出俗世之感。侍者们都敛衣凝神,立在一旁等候侍奉,沈青朝着主位走去,回头见白渊只是微垂了眼站在原地,便出声道:“陛下请坐吧。”
白渊闻言微讶的扬了扬眉,仍是冷着脸色道:“您曾说过,孤心气浮躁,无有慧根,最好少来青岚殿扰您的清净。”
沈青脸僵了一瞬,原身怎么什么都敢说,怪不得小皇帝对我的好感度是0!!
吐槽只是一瞬,沈青轻轻提起袍角,跪坐在主位上,淡淡的说道:“是说过,陛下您是因这句话而记恨于我吗?”
白渊本来也只是想刺一下自己这位师父,让她的情绪因为自己有所改变。然而见她神情一丝波动也无,便又后知后觉的感到自己的多此一举,也跟着跪坐在了位置上,自嘲似的应了一句:“不敢。”
沈青见他小小一张脸,煞白煞白的,心下叹了一声,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手腕一翻用了几分力道,瓷瓶就稳稳的落到了白渊面前的木几上。
“取一枚,含在口中。”
白渊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向沈青问道:“这是什么....”
沈青却已经微闭了双眼,在原地做出调息打坐的样子,像是只不过是随手扔出的东西一般,并不在意。
白渊微微皱起眉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青瓷瓶,他处境艰难,自有记忆始便在深宫孤立无援,步步危机,对于入口之物向来再谨慎不过。然而此时面对着沈青扔给他的药瓶,他却有些病态的自厌情绪,没有过多犹豫就伸手打开了瓶塞。
反正 ,就算师父再厌恶于我,也不可能在自己殿中,大庭广众之下给我下毒。
没什么表情的把小小的药丸放进嘴里,立即就是一阵令人舒适的清凉,灵台顿时清明起来,原本因为跪在烈日下暴晒而产生的不适也立刻缓解了不少,白渊的心绪却更复杂起来。
为什么.....在这么久的漠视下,又要给他这种突如其来的施舍和关心?
沈青并不知道他心里那些弯弯绕,睁开眼睛瞧见他乖乖把药吃下去了,又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对着左右开口道:“都退下。”
侍奉在殿内的侍者听到这话都立即行了一礼,没有任何异议地退了出去。
沈青一手敛着宽大的袖子,为自己慢慢斟了一盏茶,看着嫩芽褐叶在杯中上下沉浮,慢慢说道:“你肯定在想,为何我如此前后不一,之前一直对你不甚在意,如今却又这般装模作样的来关心你。”
白渊眸子黑沉沉的,看不出来情绪,又淡淡说了一句:“不敢。”
沈青低头抿了一口茶:“陛下可还记得,您八岁时偷偷养的那只狸奴?”
白渊原本搁在案上的手指不由自主的一动,转过眼去看着沈青,没有说话。
沈青没有理会他的神情变化,继续说道:“那只小狸奴最后不见踪影,陛下您找了好久。其实是被太后手底下的人处理了。我提起这件事,并非为了惹陛下伤心,况且伤心也无甚用处。只是想让陛下知道,在这九重禁宫,便是纯粹的亲近与偏爱,亦可害人。”
“皇太后威严深重,把持六宫,我身份特殊,即便是名正言顺的教导相处,也会使陛下惹得太后忌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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