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伺候的人要上前替他更衣,他抬手拦了。
范咏稼只得自己上前替他拆钗梳头,替他换下这鹅黄的外衣,看他一脸满意的样子,只得忍了羞窘,又帮他解了那米白色的裙子。
“王爷这裙子好看,是府里做的吗?”
这料子,这样式,这做工,都是精品。
今儿她们都买了新衣裳,唯独付钱的“表妹”一件不看,一条不试。
“嗯。”
范咏稼见他换过衣衫,半躺着闭目养神,心情大好的样子,蹲下来悄悄问:“王爷,你不觉着穿裙衫……不自在吗?”
楚王睁开一点眼,见她费劲地半蹲着,唔了一声,指指那小方杌,道:“坐。”
等范咏稼坐下了,他摩挲着那剑坠,重闭了眼,慢悠悠地道:“有人原是盼着生个女儿,不想生了我。我上山之前,日日做女孩儿打扮。原先的名,也不是这个字。”
他这般随和,加上这一天的相处,让范咏稼忘了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只当密友似的亲近,随口问:“原先是哪个字,如今又是哪个?”
楚王睁眼,把剑坠放在身上,拉了她手过来,先写了个“燦”,又写了个“焐”。
范咏稼总算知道那天吴大人为何在她写诗之后,一脸怒容了。
她在不知不觉中就犯了忌讳。
虽然好奇为什么改名,但又怕继续犯毛病,她只好改问:“王爷为何会上山?”
若是乐意去,为何又要扮女装逃出来顽?
楚王嗤了一声,睁开眼,像是确认她在似的,看过了又闭上眼,语带嘲讽道:“三岁小儿淘气霸道,说了句‘我要兄长的玉’,就被发配上了山。生怕我将来抢了褚焕的太子之位,名字也改成这个,让我时刻有自知之明。”
焐字之意,范咏稼懂,谁家父母盼着孩子去以热贴冷,暖别人?
可是,梦桃说,太后娘娘的私房,全给了王爷,这又是偏疼他呀!
这其中玄机,不是她这个外人该问的。
范咏稼闭了嘴,因为想着心事,倒让她忘了忌讳,顺手就帮他按了按小腿膝盖。
楚王睁眼,见她失神地盯着那珠帘,问道:“你喜欢这玩意?”
范咏稼回神,笑了下,道:“好看,和王爷这处的帘子、窗纸,都十分相配。可见布置的人,很是用心。”
外头有人报:“禀王爷,可要传饭?”
楚王懒得理,内里又没留人伺候,范咏稼只得代答:“传吧。”
她加快动作,干脆又帮他松乏了一下肩膀和胳膊,然后小声道:“王爷,先用膳吧。”
其他人进了屋,他就吝啬起吐字来,一个字都不再说,只摆手让她也坐下。
溪边领着人进来伺候净手奉茶,见了她,多看了两眼,没多话,还立在她身后,准备布菜。
范咏稼只觉着背上滚烫,坐立不安。
楚王一摆手,所有伺候的人,又全退了下去。
人一走,他又开了言语,轻声道:“吃吧。”
范咏稼一放松,吃得就多,楚王胃口一般,看她的时间多。
范咏稼劝道:“王爷年轻,应当多吃些。我和范咏生,同胞出生,他不爱吃,又瘦又弱,我吃得多,身体壮实,从不生病的。”
她吃饭香,楚王跟着多动了几筷子。
吃罢饭,她知道王爷明日还有早朝,柔声劝道:“今儿辛苦王爷了,早些歇着吧。等那册子完工,我就交来给王爷过目。”
楚王指着那罗汉床,道:“先坐坐,吃杯茶。”
不等范咏稼拒绝,他又高声喊:“来人。”
等人进来了,他不等人行礼就道:“去找了天吴来回话。”
天吴来得很快,行过礼才发现堂前还坐着个范咏稼,掩了惊,淡定回话:“王爷有什么吩咐?”
桌上就有先前下人奉进来的热乎茶,范咏稼自觉倒了一杯,恭恭敬敬递到楚王那一边,立求别让天吴大人觉出她无状。
“管着府里采买的,是个什么来历?”
“禀王爷,化蛇是杨家二房的人,当初是娘娘亲自指派。他办事细致,没出过纰漏,不知王爷问起,所为何事?”
一听说是杨家,楚王不怒反笑,“我说呢,也只有杨家能养出这样的人。这两日,你亲自看看他的账,不要惊动了人,查查他后头有哪些魑魅魍魉,管他是谁,一并拿了。”
第18章
“是。”
天吴刚要领命退下,楚王又有吩咐:“家家房里的人,让她自个选,任何人,不得怠慢。”
家家?
天吴抬眉,见王爷身边那人挪了下身子,立刻明了,点头再应:“是,我即刻交代下去。”
楚王看向范咏稼,十分亲近地说:“家家,你有哪些想问的,问他便是。这差事,虽是耳鼠主外,但诸事都要过他的目。”
范咏稼仍留着前些日子对天吴的敬与怕,乍一有靠山,到底胆不够大,吸了口气,小声问:“西苑那些姑娘,怎……怎么办?”
这个问题,楚王代答了:“先这样,等事全查清楚了再说。”
天吴主动回道:“思过庵和不圆寺都已悄悄布下人马,但近来没有些新的传闻,只怕还是惊动了他们。姑娘放心,我们线布得远,盘得大。现下不动,是怕有漏网之鱼,还没到万全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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