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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毕,梦榆退开。
楚王对镜皱眉,范咏稼凑过去,看看镜中,再看看他,连声道:“好看,好看。”
她这一夸,纯属见了美好事物的直接反应。楚王却觉得她这是情不自禁,因此觉着自个这张脸,并不那么惹人厌了。
楚王起身,范咏稼跟上。
梦桃凑到她身边,小声道:“梦榆的手可真巧!姑娘,王爷现下看着和你有几分相像了。”
范咏稼确实觉着有一丝眼熟,王爷脸不如她圆润,但梦榆将他眉和唇画得和她很相似,两人眼型本就相近。这样整个画出来,确实有点儿姐妹相,只一个丰润,一个精致些。
这认知,让她有些不自在,提醒梦桃:“在外头,叫我大姐,王爷是二姐,你是小妹。”
“嗳。”
她们落在后头嘀咕,楚王扭头,不满看她。
梦桃赶紧松开,退后一步。
范咏稼笑着上前,紧跟着他。
楚王嘟囔:“我怎么是二姐了?”
范咏稼抿嘴笑。
楚王一见她这笑靥如花,皱巴的心,又被熨平了。他把手背在身后,上下摆动了一下,等她把手靠过来,他便牵住不放了。
范咏稼转头去看梦桃,喊她:“小妹,来。”
梦桃不敢和王爷抢人,只贴近她走,并不上手牵。
楚王便心满意足了。
南音斋占地广,外头看着却古朴低调,整座宅子,漆出深深浅浅的山林碧色,在一众红墙绿瓦间,尤显别致秀雅。
南音斋有专门的下车处,有幡指引。停车便有人来放马凳,待客人下了车,再引车马去专门的院子停放,据说还有马夫下脚吃便饭的茶房,安排周全。
下车处候着一列迎客的小二,个个长相端正,目不斜视,行礼规矩。他们穿同色短打,簇新整洁,连那青色翘头履都一尘不染,很是讲究。
由他们引着贵客从下车处往门里走,这门也比较罕见,传统开合门和折叠屏风的特点皆具。
入门不见厅,一片卵石草地后,是四道镂空屏风隔出的短廊。廊下有一道溪横穿,水清,水声脆。溪边卵石,错落有致,偶见一小丛草调皮钻出,更添情趣。
屏风镂雕,不是那千篇一律的梅兰竹菊、花中君子,而是书法名作,大气不凡。
不见古董不见字画,但自然清雅。未插花未燃香,只有清新之风拂身。
范咏稼和楚王对视一眼,两人都觉着这黄夫人实在不简单。
领路的小二瞅着时机,躬身引路,指着最右侧的短廊道:“请小姐往这头走,这日月星三部,人多,难免嘈杂了些。辰部清静,院中各色菊花开得正好,都是正经售卖的,若有看中,只管吩咐小的们往府上送。”
范咏稼去看楚王,楚王也看着她,略点了头,说道:“姐姐定吧。”
“姐姐”原是等他拿主意,可惜默契度不够,会错了意,只好硬着头皮道:“我们出来顽,就是图个热闹,哪部人多去哪部吧。”
楚王不自在地抬手蹭了下鼻子,沾了一指尖的脂粉,眯眼瞪着,十分嫌弃地要往身上蹭。
范咏稼眼尖,一把抱住他胳膊,拿帕子帮他擦了擦手。
小二少见这主动要往人多处坐的姑娘,虽心里嘀咕,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往星部引,沿路不忘详细里介绍:“星部搭了台子,楼上楼下没有厢房,都朝台子这头开了一面。人多眼杂了些,不过请小姐安心,咱们这,处处安排了护卫,若有杂碎惹事,也不必怕。你们是贵客,我们定会护您周全。”
楚王又眯眼,范咏稼莫名觉着紧张,贴紧了他些。他干脆搭了手在她肩头揽着,外人看来,正是那姐妹情深。
梦桃落后一步,边走边留神四周。
这通往星部的九曲径,没有强行附会,四处布置,不与星相干,仍是简单清雅。拐角一个长脚几,上面只摆一丛消瘦兰草,或是素雅淡静的单色釉瓷瓶。
直行到大厅,里头布置才富丽堂皇起来。
那台子足有常见的戏台三四个大,地上铺着干净簇新的淡青色山水织毯,上头挂着层层叠叠的幔帐,此刻半掩着,粗看有纱有绸有布,少说得有四五层。四柱雕的是龙戏凤,顶上还有衔珠灯。
难怪这部人最多,乍看这台子,就引人驻足。
一层除台子,还交错摆了十几桌,眼下乌压压坐了不少人。
小二到底顾忌她们三个皆女子,为她们选了二楼最偏角一个半开的包间,无门,只有一道绯红厚绒布帘。因此处位置偏,正好无人预定。
楚王本有些嫌弃,“姐姐”右手轻搭在他胳膊上,柔声道:“走来不近,妹妹,先坐下歇一歇吧。小妹,你也坐。”
她安抚完这一位,转头看向束手候在门口的小二,说道:“我们头一回来,劳烦堂倌你说一说这儿的特色好菜。”
小二嗳了一声,上前利索地背起菜名兼地名。特色菜有南边各省的,也有本地的,末了是七八样西北菜,还特地申明了:“请小姐们包涵,这几样菜加了香料,味儿重些,吃惯的爱极,但寻常人兴许吃不惯。”
他报的多,好在和银子相关的事,范咏稼记性特别好。她一气点了八道光听名就知道是什么,食材又不算珍贵的菜,还要了一壶清茶,特地叮嘱了:“不要包着送来,我们不爱烫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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