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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许久,他从上面扯下了片什么,信手丢进了一旁的小篮中。
“她爱我。”
他顿了顿,似乎经历了番挣扎,半晌后才扯了第二片下来。
“她不爱我。”
楚三:“…”
第二日,楚三欣慰地发现,自家殿下不似昨日那般颓然了。看来自己的开解还是颇有些成效的。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府中的厨子一大早在小厨房门口叉着腰骂,说不知是哪个兔崽子,昨晚把菜篮中的生菜都给霍霍了,害得全府上下得吃上一天的生菜。
经过之时,楚三摸了摸鼻子,实话实说地讲,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简直是造福全府。若非如此,今日大家吃的就不是生菜,而是昭王殿下亲手所做的茄鲞了。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他刚要阻止厨子继续骂下去,以免被自家殿下听到,就见赵浔踱步走了出来。
因着昨日没有往回赶,今日他们一大早就得启程回去。
楚三捂了捂脸,接连给那厨子使了好几个眼神,示意他快别说了。
孰料厨子误会了他的意思,开口对赵浔道:“殿下,昨日有个混账潜进了小厨房,专挑生菜下手,霍霍得不成样子。这行径实在太恶劣了,您看要不要严查此事,把那混账揪出来,让他当着阖府上下好生忏悔一番。”
楚三已经不敢去看自家殿下的神色。
片刻后,赵浔的嗓音淡淡响起:“严查。楚侍卫,此事便交由你来负责吧。”
顿了顿,他大义凛然道:“这行径确实恶劣了些,昭王府绝不能姑息。”
楚三抬起头,对上自家殿下意味深长的眼神。
楚三的嘴角抽了抽,瞧瞧自家殿下这一派浩然正气的模样,就跟他自个儿没做似的。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中吐槽一番。片刻后,他敛了神色,一本正经道:“属下领命。”
赵浔冲他略一颔首,风姿翩翩地朝院外走去。
在去往静林寺的路上,楚三认真思索了一番,觉得以赵浔目前的状况,追到小明姑娘着实道阻且长。不过若是借助于外力,兴许还能少走些弯路。
于是,路过一家书肆门口时,楚三叫停了马车,进去了一遭,回来时手中拿了七八本书。
赵浔瞥了一眼:“你何时喜欢上看书了?王府的书房有那么多书,不够读吗?”
楚三压低声音,颇有些神秘道:“殿下,这书可与经史子集不大一样,您昨日不是问我如何讨姑娘家的欢心?”
他把手中的书递到赵浔面前:“答案便在这些书中。”
赵浔垂头看了一眼,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身为一名尽职尽责的侍卫,楚三立时表达了愿为自家殿下分忧之心:“殿下的时间宝贵,的确不应浪费在这等事上,属下看过后给您总结成小册子,免得您劳神费力。”
赵浔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
楚三立时从这一眼中知晓了自家殿下的意思,这就算是默认了。
他的心中燃气了豪情壮志。
彼时的楚侍卫还不明白一个道理,看同一本书,有些人能立时领悟其中的精髓所在,而另外一些则容易误入歧途,越走越偏,一去不复返。
显而易见,楚侍卫并非根骨清奇的前者。
赵浔闭目养神片刻,忽道:“停云阁还没查出任何消息?”
楚三一拍额,这才想起忘了回禀正事。他敛容道:“昨夜属下去时,朱九正从南面回来,他说自己曾见到了一个人,瞧着身影颇像沈太守,但是隔着人群,没能跟上去。”
赵浔皱眉:“去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是化成灰,也敛好给本王带回来。”
说这话时,他的面上没有半分波澜。
楚三叹了口气,纵然他自幼时便跟着赵浔,也猜不透赵浔对于沈湛怀着的究竟是何种感情。自家殿下年幼时,沈湛被加封太子太保,时常入宫给皇子授课。
昔日宜嫔逝世,赵浔处境艰难,多亏沈湛的照拂,才得以在这阴暗的宫墙中存活下来。
楚三犹记得,那年冬日,年幼的赵浔染上风寒,在皇后的暗示下,太医不过是去宫中走个过场,开些吃不死人也医不好病的药。赵浔的病拖了数日,生生从吃几服药便能痊愈的普通风寒变成高烧不退,性命垂危。
若没有沈湛送药,赵浔便夭折在了那个冬日。
然而,沈湛保下了赵浔的性命,却也一手摧折了他的羽翼。今上登基后,他一力反对让赵浔参与朝政,赵浔给自己用了那毒之后,提出让太医每隔一月给赵浔扶脉的人也是沈湛。
若说赵浔半分不念他的恩情自是不可能,可对他的恨也是真真切切的。
后来沈湛年迈,患了风湿之症,自请去南方将养,今上准了,让他去雍州担任太守。三年后,雍州传来消息,沈府起了一场大火,阖府之人系数丧命。
火场之事最为缥缈,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也能说成死的,一把大火过后,什么都烧得干干净净,留下的那些焦黑尸骸,想说成是谁的便是谁的。
闻知这消息后,赵浔面无表情地坐了半日,只说了一句话:“本王不信他死了,去查。”
楚三叹了口气,那时他只道自家殿下有此反应,是因着不能接受沈湛的死讯。
赵浔一向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债必讨,且从不信奉恩怨相抵。沈湛的恩他没来得及报,债也没讨回来,自然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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