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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知,自己从来也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很怕疼,所以平日里哪怕摔一跤破了个口子,都得嚷嚷小半天。
但今日,却宁肯咬破嘴唇,双眼怒极泛红,她也始终不肯吭一声。无力反抗之时,好似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反抗一般。
终于……
“啊!”
伴着女子脆生地一声惊呼,拳头骤然停下。不是她发出的,但却牢牢烙进了她心底。
再之后,便是慌乱的脚步声。
四周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陆轻云挣扎着钻出,才发现,除了她,这条小巷子里再无别人。一股热风卷进小巷,打在脸上,恍惚间她竟觉得这是场噩梦。
直至低下头,发觉自己满身疮痍,最喜欢的那件襦裙此刻也布满了脏兮兮的脚印,稍动一下,全身就像要散架一样疼得她直冒冷汗,方才觉得有几分实感。
她僵着身子静坐了会儿,后担心那群人又再折回,才急忙撑着站起,胡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一瘸一拐就往客栈方向走……
“你说,她被人打了?”
“是,那群人下手还不轻。”
秦瑜神情自若,不自觉把玩起手里的茶杯,默声了好片刻,才看向杨江。
“所以,你便出手救了她?”
“不是王爷说要留她一命吗?属下看那二小姐被打了也不吭一声,以为是晕了过去。担心再任由这么打,怕是小命难保,所以才出了手。”杨江说着,有些迟疑地又再看向自家主子,“还是说……王爷您改主意了?想除掉她?”
对面人并不作声,搁下茶杯,起身到了窗前。
临月轩是回廊式的布局,一条曲折红廊,穿过每间屋子前。从他这里,推开后窗,恰好能看见遥相对望的另间屋子。
这会儿,极其狼狈地一道身影,一瘸一拐地攀上了楼梯,蹒跚至门前。
或是察觉到他的视线,女子回头看过来。她的面上,不见该有的愤恨和怨恼,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着微光,更多的竟是……委屈。
“无趣。”
秦瑜冷着脸拢下了竹窗。
“……”
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陆轻云顿时无语,更觉得一肚子莫名。明明是那人先偷看她的,怎么她就回望了眼,又没占什么便宜,那人反倒一脸不爽了。
果然是反派,一点道理都不讲的!
趁秦瑜瞧不见,陆轻云便凶巴巴瞪起那扇窗,冷不丁,身后的门却被人拉开。
“小……小姐!”
秋画蓦地在身后一叫喊,本就心虚的陆轻云,直接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她一脸慌张回身:“干、干嘛?”
“小姐,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秋画急急忙忙围着她一圈一圈转,好好一张脸,像被人抹了层□□似的,惊得煞白。也是,她现在这副模样,确实容易给小姑娘吓着。
陆轻云扯了扯破了口的嘴角。
“别怕,就是你家小姐被人揍了一顿而已。”
回了屋子,秋画要来热水,伺候陆轻云洗净身子,又换了件整洁的衣裳,主仆二人便坐在床沿抹起了伤药。
看了眼一个劲儿落泪的秋画,陆轻云摸出帕子给她擦了擦,轻笑问:“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奴婢是心疼小姐,这要是在盛都,肯定没人敢这么欺负您。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还真是没说错!”
陆轻云听了噗呲一笑。
她缓缓倚在床栏上,愣眼看着手腕上那一块又一块地乌青,不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药抹好了,秋画眼睛也哭肿了,外头恰好响起了敲门声。
秋画胡乱抹了把脸,赶去开门。待看清门外人,登时气上心头,蹙起一双柳叶眉就开始呵斥:“你还敢回来!老爷让你保护小姐,你就是这么保护的?”
陆十一面露诧异。
“二小姐怎么了?”
“你自己去看。”
愣了下,还是茫然,他索性不再犹豫,入内进了里屋,这才瞧见了正扶着床栏站起的陆轻云。
光是起个身,她就好像极痛苦,额前覆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再看露在衣裳外的脸和手背,一块又一块的淤青格外醒目。
陆十一登时皱起眉,垂首跪了下去。
“属下护主不力,请二小姐责罚。”
“你这又胡说什么呢?”陆轻云缓缓走近,无奈又将人扶起,“是我吩咐你去办事,你有何过错?”
“老爷曾嘱咐过属下,一定要好好护小姐周全。”
“我周全着呢,你看,哪儿也没少。”
陆轻云含笑抬了抬手臂,又指了指他身后的桌椅,“去那儿坐着吧,跟我说说,你都查到什么了?”
她看向秋画,秋画立即过来扶着她坐过去。
陆十一性子执拗,总是尊卑分明,即便走到了椅子旁,也还是不愿坐下。陆轻云拿他没法子,末了,也只能作罢。
“回二小姐,属下在柳府周围守了一日,确实如何贵所说,他们在招收茶姑,且已选定了五名年轻女子。这几日,一直在授予她们采茶的技艺。那五名女子,每日辰时中入柳府,申时末出柳府,并未有何古怪。”
“不过,属下特意打听过,这份采茶的活儿为时七日,柳慕出的价钱是每人每日二钱银子。”
“二钱!”秋画听罢惊呼,红得像兔子眼的眸子里,盛满了艳羡,小声嘀咕,“都快赶上我两日的工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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