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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嗣宜接道:“官家下旨,把在西南地方屯田的郑将军,调到长江以北去了。”
殷绣疑道:“西南地区屯田的那一支军队,不是为了震慑蛮族的吗,官家为什么要掉走他们?”
话至此处,她突然又想到什么,忙道“他要用镇压蛮族的借口,逼徐牧出京城吗?”
刘宪笑了笑,“恐怕还不止,他应该还想要逼徐牧挪地方,迁藩是掌一方军政之人最忌讳的。徐牧一旦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你今夜来,难道是为了劝他。”
“之前是,不过,如今到不如助他。”
说着,他抬头望了一眼天色,月正中天,风光无限。
“好了,我走了,今晚月色虽好,却恐不太平,你也回吧。”
说完,他站起身,拂去袖上尘埃,一人往山下行去了。
刘宪走后,杨嗣宜陪着殷绣从落英道上下来,寒津津的二更天,山风翩翩,落叶混残花,卷过二人腿边,二人各有各的心事,虽是去同一处地方,却都没有说话。
次日有闻寂禅师的法会,魏钊与部分官员并未离寺庙,落英道的西侧,便是备与皇家的禅房,白马寺虽然不是皇家寺庙,但由于陈高/祖的关系,一直与大陈皇家关联密切,禅房不大,却是一处独立于山阴处的院落。
殷绣与杨嗣宜进去时,却见院中烧着十几支火把,程灵立在庭中,而她面前,殷茹衣衫凌乱地跪在地上。
“出什么事了?”
程灵的一双手扣在腹前,两两抓扯,关节处已泛了白。
“官家出事了。”
说完,她松开手,从袖中取出一油纸所包之物,“你自己看。”
殷绣将那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块咬去半口的豌豆黄儿。她抬起头,看向程灵,“什么意思?”
程灵看着跪在地上的殷茹,“我已让随行的太医看过了,里面,有催情的药。还是极烈极猛的东西,官家将才意乱情迷,如今力竭未醒,太医说,恐怕是伤了本元,魏夫人,在佛门地我不便行内宫之法,但此人,其罪必要诛。”
殷绣闻言,心中立是一阵乱颤,她一把抓起殷茹的手,“你疯了吗!我说过,你要抢,我不会阻拦你,可是,你既然爱他,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去害他!还有,你这么会做这个豆黄儿!”
殷茹的手被她捏得生疼,但她却并没有退缩,而是一点一点地将手手指从她的手中退出来。
“姐姐,父母当年要你远庖厨,一心将你养成冰雪为骨的人,通共就只教你做了这样点心,你长这么大,也只会做这一样吃食,我同官家在军中时,他每回吃到我做的豆黄儿,都会说,像你做的滋味…”
殷绣觉得脚上一点点失去力气,跌坐于地。
“你…你利用我。”
“我并没有利用你,我是心疼他。明明我可以让他享人间乐事,温香软玉满怀抱,我看着他一路从尸山火海里杀出来,知道他如今在朝堂上辛苦,可对着你,他却还要用心,他何必这般苦,不如同我逍遥自在。”
背后,程灵冷然笑了一声,“载荷,去把魏夫人扶起来。这个人,嘴堵锁起来。”
“等等。”
程灵声音陡然高扬,“殷绣,这回无论说什么你都护不了她,你可知,今夜之事,被寺中一行燃香的小僧撞破,此时,僧人也散出去了,此处是佛门地,众臣又皆在寺中,这件事若传扬出去,不敬神佛,就这么一条,官家就几乎要被她害死!。”
殷绣大骇。
大陈朝历代皇帝都尊佛崇佛,就算是先帝那样荒唐的人,也会在摆佛龛,供佛香,而这佛法心境,是士族子弟精神世界的依托,若知魏钊于寺院之内行渎佛之事,后果…
她不敢想,扶着载荷站起身,脚下却有些踉跄。她看向殷茹,殷茹目中含笑也含泪,“我没有想过害他…姐姐,我求过你的,是你不肯帮我,如今,如今…你把我杀了吧,我用命来给官家赔罪。”
殷绣的手死死地抠在袖中,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力不在殷茹的话语上去纠结。
杨嗣宜在一旁道:“这件事,过了今夜恐怕就瞒不住了,如何才好。”
殷绣闭上眼睛,夜里的风呼啸过禅院,火把的火焰乱摇,把每一个人的影子都撕出了野兽疯狂的边缘。殷绣迎着风,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道:
“若瞒不住,就交我出去。”
程灵上前一步,扬声,“你还要维护她!”
谁知殷绣竟也提声迎上她的话,“我不是要护她,我是要护魏钊。殷茹是前朝太妃,若今夜之事照实传扬出去,无论皇家怎么描画撇清,魏钊都是不忠不孝!他要在收拢人心,就难了。交我出去,我本就是他的奴婢,多年不得身份,心生愤恨,以脏污之法诱惑君王,君王不受蛊惑,亲自降罪以责。这样,才能平息此事!”
杨嗣宜惊道:“夫人,这样做是不能回头的,这是死罪啊。”
殷茹望向仍跪于地的殷茹。
“不能回头就不回头。圣人,只求您留殷茹性命。”
程灵闻言,胸口起伏,女人能为一个男人做到这样的程度,在她意料之外。
“你这样,声名和命都要赔进去。”
“我明白,但凡有别的法子,我也不会如此。”
杨嗣宜道,“我下山去告诉刘知都,他今夜应该就在山下的宅子里,他若知晓,定能想到别的法子。不让夫人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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