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思 第101节
萧夫人也同样,何况又因为知道星河的身份,所以先入为主的把人往低里看。
不料在庾清梦拉着星河进门的时候,众人却都看得呆怔失神,就算有关于她的种种传言,也在这一刻好像飘渺不实起来。
听到老太太公然的赞美星河,众人如梦初醒,也忙都纷纷赞扬。
詹老夫人道:“梦儿,快带着你这妹妹过来,让我细看看。”
庾清梦拉着星河到了老太太跟前,詹老夫人仔细看星河的双眼,看着她微怯垂头的样子,拉住手笑道:“这是个好孩子。怪道梦儿喜欢。”
说着就叫她们两个在自己身边一左一右地坐了,又问她几岁,什么时候生日等,星河如实回答。
这情形着实养眼的很了,在座的便笑道:“老太太这样,真像是那天上的王母娘娘,身边伺候着两个小玉女呢。”
詹老夫人抬头笑说:“什么王母娘娘,我可不敢当,不过想来……就算天上的玉女仙童,也比不过梦儿跟这孩子好看的。”
星河本来满心紧张,往这来的时候,在心里演练该怎么行礼磕头,怎么应答,没想到完全不必她忙。
老夫人只一抱,就把她的紧张给抱没了,竟不用她怎么伶牙俐齿的应对,只管老老实实回话就已经很好。
庾清梦在她对面,抽空向着她笑了笑,好似在说:“我跟你说过吧。”
詹老夫人一高兴,留了星河中饭。吃过后才让她跟庾清梦去了。
老太太中午是要歇息一个时辰的,萧夫人伺候着,低低说道:“这个容三姑娘,看着倒是很端静的样子,就怕是装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在宫内闹那样的笑话。”
老夫人瞅了她一眼,沉声:“你怎么想不开,她要真是个刁蛮撒泼的性子,四丫头怎会跟她好。她难道不会看人?”
萧夫人诧异:“您老人家的意思……”
“这孩子生得体面,人也聪明,”詹老夫人琢磨着,道:“也难怪轩哥瞧上了眼,你不如替轩哥打算打算吧。”
萧夫人大惊,脱口说道:“老太太,这容三小姐可是庶出,她的身份可配不上……”
老太太坐在榻上,吁了口气:“庶出也要看好的坏的,这能娶进门的,先要模样看得过去,如果品行还好就算是顶尖了,倘若门当户对能有益于家世,自然是锦上添花,但如果真的能碰到那顶尖儿的,莫说身份,连家世之类也不用很计较,毕竟要为子嗣着想,那才是最要紧的。”
詹老夫人肃然望着萧夫人,末了又说:“就看轩哥儿有没有这个造化吧。”
下午,靖边侯府派人来接星河回去。
庾清梦倒是有些舍不得了,握着手说:“我的病好利索了,便去看你,咱们再一同出去玩。”
星河同她约定了,去辞别了老太太跟萧夫人等,出门乘车。
平儿跟她坐了一辆车,喜不自禁:“姑娘,原来这国公府的老夫人这么和蔼可亲。跟咱们府的老太太竟不同的。”
星河也正纳罕,詹老夫人对自己真是一团亲切爱护,还特意叫人取了如意金锁的项圈当见面礼。
平儿也正惦记着那礼物,她心里却想到了别处。
忍了又忍,终于凑在星河耳畔道:“假如这会子回县城去,先前小道士给的二十两银子,加上老太太给的这金项链,还有姑娘攒的体己,以后横竖吃穿不愁了呢!”
星河忍笑,才要说她财迷,马车很突然地就刹住了。
平儿赶紧抱住她稳住身形,回头问:“怎么了?”
车夫急忙地拉住马儿,往前张望了会儿,说道:“平姑娘,前头好像出事了,好些人围着在看。”
平儿皱眉说:“有什么可看了,赶路要紧,别耽误了回去的时辰。”
车夫踮脚看了片刻:“像是有人在打架,哟,五城兵马司的人都来了。”
这会儿,路边上也有不少人往那边走去看热闹,而那边也有若干行人退了出来,有人边走边说道:“那个小道士什么来头,好生凶猛,竟活生生把人踢下楼来。”
另一个道:“不管他什么来头,这次他可闯祸了!他招惹的可是国公府的人……”
“可惜,生得倒是怪清俊的,没想到下手这么狠,那庾三爷不会给他打死吧?”
平儿正因为马车没动,撩起半边帘子往外看,这两句话清清楚楚地涌了进来。
丫头的脸色才一变,那边星河已经听了个实落,赶紧上前去把车门打开。
前方人头攒动,又有呼喝之声,是巡城兵马赶到。
星河仰头,隐隐约约地看到那许多人影闪烁里,竟似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本来还有些侥幸之心,突然看到那影子,心顿时提到半天!
“小绝……”那一声呼唤从喉头窜出来,冲到嘴边,却化成了一声细微的响动。
隔着太远了,又是青天大日头底下,众目睽睽,她若贸然一叫,他未必能听见,她这里却必定万众瞩目。
只听车夫道:“兵马司的人都出动了,看这情形,前面的路一时过不去,不如绕道吧?”
星河握了握拳,回头问平儿:“我的幂篱呢?”
平儿这会儿也反应过来,闻言震惊:“姑娘你要下去?使不得!”
星河催促:“快给我!”
平儿不肯:“要真的是那小道士,你这会儿去也没用的……且他那个性子,万一不管不顾的……人又多,姑娘!”
星河的心跳的厉害,偏听见前方有许多人轰然地大叫,似又有事。
她气的说:“你到底给不给,不然我这就下去!”
第71章 .三更君弟弟换装了
平儿见她急了,不敢置气,赶紧把幂篱捧出来。
“姑娘要去就去,只是别着急嘛,”她知道一旦关乎小道士,星河就容易乱了分寸,这会儿不是跟她硬碰的时候,只能先哄着:“下面人这么闹哄,万一伤着姑娘怎么办。”
星河果然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匆匆忙忙把幂篱戴上,推开车门。
那车夫见不肯绕道,只得先停车。
平儿急急地跟着星河,一边回头吩咐:“好好等着!”
星河双足才落地,就忙往前奔去。
前方的空出的地面儿,横七竖八,倒着至少四五个人。jydj
有的扶着腰,嘴里哎吆不住,有的趴在地上,动弹不得,还有的满头鲜血,大声叫嚷。
伸吟声,哀嚎声:“来人啊快来人……打死人了!”
“捉住他,别让他跑了!”
夹杂着路人的指点议论声,此起彼伏。
星河好不容易拨开人群走到跟前,看见的只有这般情形,但却不见了小道士的影子。
她干咽了口唾沫,此刻心底飞快掠过的,竟是先前在县内,那倒霉的采花贼的惨状,以及……小罗浮山上给李绝扔下山崖的那两人。
几个兵马司的人冲进去,把地上还有气儿的扶起来:“怎么了,谁动的手?人呢?”
“跑了,那边!”那人捂着流血的脑袋,往东边一指,又说:“我们可是宁国公府的人,千万别放跑了那小畜生!”
京畿司管着二十四县军马的庾凤尘就是宁国公府的,兵马司的头目见了他还得行礼呢,这些人自然不敢怠慢,当下忙分出一队人马去追。
另外剩下的,把地上受伤、晕厥还有半死不活的那些人都扶起来,送医的送医,又询问那小道士的容貌衣着等等,以及为何动手之类。
围观的人群见已经开始扫尾了,便不再紧着围观。
有的人转身走开,有的边走边小声议论。
有的则留意到人群中竟还有一位衣着考究戴着幂篱的少女,就算幂篱遮住了容貌,但看身形,以及那露在外面的纤手,便知道必是个绝色女子,而且出身不凡。一些好事之徒,便蜂蝶闻到花香似的聚了过来。
平儿紧紧地攥住星河的衣袖,生恐一松手她就丢了,又察觉有人盯着她,便赶紧说地:“姑娘,人都走了,咱们回去吧?”
没看到李绝,星河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乘车回到侯府,收拾了一通。
本来星河想着,等容霄回来后,叫他去打听详细。
谁知先回来的却是容湛,他来找星河,说道:“你知不知道,跟霄儿交往的那个惠王府的小道士,叫李绝的,惹了事了?”
星河假装镇定:“怎么了?”
容湛道:“他把宁国公府的庾青尧还有好几个人都打伤了,伤重的至今还昏迷不醒呢,兵马司因为是王府的人,不太敢动……外头却已经传遍了。”
星河原先还期望是自己看错了,希望是什么别的道士……可世上哪里还能有李绝那样的小道士呢?
“现在怎么样?”她赶紧问。
容湛看着她关切的模样,方才还一派淡然呢,他不动声色地说道:“这件事有些难办的,若是惠王不护短,交出人,自然无事,只怕惠王殿下不会轻易把人交出来。但如果不交人,也自会影响王爷的声誉。”
星河竟然不敢再问下去:“可、可是为什么竟动了手呢?”
“我只听说是起了口角,到底怎么样却不清楚。”
容湛交代了几句,扫量星河的神色:“三妹妹,那个小道士……”
星河正是满心忧虑,隔了会儿才如梦初醒:“嗯?湛哥哥说什么?”
容湛迟疑片刻:“上次霄儿生日时候他来,霄儿竟还领他到你这儿来坐了坐……我想,以后还是别跟他走的太近吧,你也知道,父亲对他的印象也不算很好,若不是他在惠王府当差,是万不会容许他进门的。”
容湛是好意,星河在这家里毕竟不怎么受宠,若还跟小道士那样的人交际,更恐怕平地生波。
星河也明白,垂头答应:“知道了湛哥哥,我会留意的。”
容霄一回府就给靖边侯叫了去。
星河知道容元英必然是为了李绝的事,询问或者训斥,如此而已。
她耐心地等了小半个时辰,容霄果然跑了来。
他被靖边侯喝问了半天,幸亏老太太那边觉着不妙,打发人过去,靖边侯才放了人。
容霄又去老夫人那里混了一会儿,又听了许多的询问跟嘱咐,才算给放出来。
星河本要跟他打听李绝的事儿,不料,容霄带给她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
两日后,皇帝在东苑击鞠所观看击鞠比赛。
今日比赛的两队,一队是宫内的击毬手,一队,却是惠王府调理出来的。
这也算是一年一度的盛事,三月里最大的两个节,一是上巳,二就是东苑击鞠了。
就连靖边侯等京内的勋贵,也都趋之若鹜,每次开赛几乎都座无虚席。
外/围,甚至有人开赌下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