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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她才知道,樊肆其实没有把楼云屏当成陌生人。
    但樊肆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樊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谢菱纠结地掐了掐掌心。
    她低着头,徒劳地在脏兮兮的衣摆上擦了擦。
    既然里面已经没有人了,楼父他们应当也是安全的,谢菱就想走了。
    还没迈动步子,樊肆对她说:“谢姑娘今天不是要在家中学插花么?”
    谢菱一僵。
    她回绝女子研堂的帖子上,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我学完了,就出来逛逛。刚好看到这边出事了,就……”
    “就从墙背后钻进来?”樊肆哼笑一声,“谢姑娘还真是热心。”
    谢菱谦虚道:“没有没有,比不上您。”
    “……”樊肆说,“女子研堂离这里不远,我与楼掌柜又有私交,过来帮忙是情理之中。”
    谢菱不敢再说话了,随随便便接一句话,都好像是在给自己挖坑。
    樊肆看了她几眼,说:“来都来了,不如,去一趟研堂?”
    谢菱有些懵,没想到这种时候了,樊肆还记挂着给女子研堂拉客。
    真是好有事业心啊。
    樊肆接着说:“去换一身衣服。那儿女子的用品多,都是新的,应当有你合适的。你这样子,能出去吗?”
    谢菱看了看自己蹭了一身的墙灰和油渍,干笑两声:“好。”
    研堂里,确实有十几套崭新的女子成衣。
    布料当然并不华贵,不过尺码很齐全,放在这里,是以防万一,有过来聚会的女子偶尔不方便,要用上的。
    谢菱被领着进去,没想到烟烟也在。
    她一个人坐在桌边看书,听见有人进来的动静,一抬头,就认出了脏兮兮的谢菱。
    “花菱姐姐!”烟烟朝她招手。
    谢菱身上很不整洁,自觉这样出现在烟烟面前太没风度,尴尬地冲她挤挤眼睛,先去换了一身干净衣裳。
    樊肆只是把她领进来而已,谢菱换好衣服洗完脸出来,樊肆已经不在了。
    只有烟烟坐在桌边,雀跃地望着她这边,等她过去玩。
    谢菱笑了下,走到烟烟那边去。
    烟烟坐着的桌边墙上,挂着的正是那幅楼云屏的画像。
    一阵风经过茶堂,画卷被风吹动,那张熟悉的脸在谢菱余光里晃了两下,画工栩栩如生,像是人物要活过来了似的。
    第81章 荒谬
    那幅画的画技本就精巧,加之风帘卷动,真有种笑靥微漾,长发翻飞的生动感。
    对于谢菱而言,则更有种复杂感。
    谢菱讪讪移开目光,在桌边坐下来。
    烟烟睁着大眼睛,很是鬼灵精地在谢菱脸上看来看去。
    发现她对那幅画颇有注意,烟烟还主动跟她介绍说:“这位娘子叫云屏,长得可好看呐!”
    谢菱被她逗得想笑,点了一下她的小鼻子:“你又没亲眼见过她,如何知道她好看。”
    烟烟耸耸鼻子:“便是没见过我也知道,她一定像花菱姐姐一样好看,否则……”
    “否则什么?”
    烟烟摇了摇头,眼睛半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会儿,烟烟凑近谢菱,对她弯起小手招了招,示意让谢菱附耳靠近。
    谢菱配合地弯下腰去,只见烟烟稚嫩的眉眼间似乎有些挣扎,又有些坚定,像是小女孩之间想要分享重大秘密之前的表情。
    烟烟用手挡住嘴,在谢菱耳边说:“其实,我不是爹爹的女儿。”
    谢菱扬了扬眸,看向她。
    烟烟略有些忐忑地看了谢菱一会儿,见她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就接着说:“我娘已经去世了。我原本,应当是要管爹爹叫小舅舅的,可是爹爹说,让我忘了之前那个父亲,从此以后只管他叫爹爹就好了。”
    “小舅舅?”谢菱怔了一下。
    那烟烟,岂不就是樊肆的姐姐,樊桑的女儿?
    谢菱记得,曾经楼云屏和樊肆也一起回过小水乡一次,去探望樊肆的亲人。
    当时樊桑家中就只有她独自一人,她又有了身孕,肚子很大,身躯臃肿,行动很不便利。
    因此,樊肆和楼云屏并未在她家里久留,免得她还要花功夫招待客人,只说了会儿话,留下些礼物便离开了。
    当时具体说了什么,谢菱已经记得不是很清楚,但乡下久居家中的妇女大约都有共同的热情淳朴,以及羞涩拙舌。
    虽然樊肆和姐姐并没说几句话,但当时楼云屏也能很清楚地感受到樊桑对亲人的挂念。
    后来他们就没有机会再见上面。樊桑的消息再传来的时候,她已经因病故去多时了,她的丈夫也带着女儿搬走,离开了小水乡。
    看来这一世,樊肆是将樊桑的女儿过继了过来。
    谢菱抿了抿唇:“你生身父亲,是不是对你很不好。”
    樊肆看起来冷淡,但其实是个很柔软又有原则的人。
    若不是烟烟那个父亲真的十恶不赦,他不会选择剥离烟烟和自己亲生父亲之间的联系。
    烟烟想了想,摇摇头:“那个人对我,当然没有爹爹对我好。但是,是不是算很坏,我也不知道,因为我没有跟别人比较过。不过,我觉得他对我娘很坏很坏。”
    “我娘,是被那个人打死的。”烟烟紧紧咬住唇,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小姑娘想起来时,仍旧噙不住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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