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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挪了椅子过来,将她腿架在椅背上,起身把水盆端走,又取来药匣。
“他这是给你个下马威,警告你别再插手西境军,”谢瑾一面细心地把药粉撒在伤口上,一面说:“西境军和北境军你都想要,世上可没这样的好事。”
这人嘴里说着戳心窝子的话,手上动作却极细致轻柔,沈荨本想发脾气,又寻思着自家腿在人家手上捏着,识时务者为俊杰,遂忍了忍没吭声。
“大婚之时你若没出现,太后那边定然无法交代,”谢瑾朝她伤口上轻轻吹着气,让那药粉更均匀地落到深处,“你与太后生了嫌隙,沈渊就更能牢牢握住西境军,你一向行事还算稳妥,怎么这时候倒犯了糊涂?沈渊刚刚接管西境军,正是风声鹤唳的时候,你何苦这时去招他?”
谢瑾一面说着,一面抬头瞧她,一瞧之下,不觉愣了一愣。
沈荨并未如他料想那样一脸怒容,也没准备说点什么话来反驳他,只是笑眯眯地瞧着自己。
他这才发觉自家的脸挨她的腿极近,嘴唇都快碰上那处肌肤了,而她舒舒服服地靠在床边,将被褥团成一团垫在身下,那条腿屈尊降贵地让他举着,脸上的表情仿若在说:“想亲就亲一口吧。”
……
谢瑾心下有点羞恼,绷着脸将她的脚放下,取了绷带来一圈圈地缠,嘴上还不饶人,“这时候赶着去西境,你怕不是后悔了吧?只可惜木已成舟,你后悔也没用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沈荨托着腮,一脸认真地打断他,“谢瑾,今儿洞房花烛,你说这么多废话,莫非想拖延时间?你若不想,直说便是,我不勉强你。”
谢瑾一口气堵在喉间,差点跳起来,“拖延?我能拖延什么?沈荨,你老说这些话不觉得无聊么?”
“咦?”沈荨笑了笑,“这是无聊的话么?难道不是正事?”
谢瑾一时语塞,不觉朝她看了一眼。沈将军这会儿慵懒地靠在床头,如瀑青丝斜斜堆在一边肩头,寝衣的领口微微敞着,露着里头一线红兜儿的金线滚边,也不知是红烛映的,还是脸上本就抹了胭脂,一向素净的脸此刻云蒸霞蔚,眼波如水,要命的是一条纤长的腿还被自己放在膝上,轻薄的裤角只挂在那条腿的腿弯处,如果忽略那厚厚的绷带,倒真是活色生香。
谢瑾忽而觉得唇有点干,脸有点热。
两人的目光碰到一处,都没再挪开。
绷带的结早打好了,但谢瑾的手仍放在她腿上,肌肤接触的地方,晕开一阵热意,令得两人呼吸渐渐有点沉,心跳也有些快。
顺理成章地,他将她那条伤腿和着另一条腿一并捞在臂弯里,另一只手臂横过她的腰,直接把人抱进了喜床深处。
全幅红纱帐幔垂了下来,一小方天地里,尽是深深浅浅的红,烛火在帐外明明灭灭地跳动着,时光的碎片浮出来,化作悠然长河,里头浸着的全是他和她的点滴往事,水到渠成地推着他拥紧身上的人。
那些针锋相对的你来我往,此时也成了浮光掠影,轻飘飘地挠在心头,无关痛痒,更无关紧要。
这一切,原来并不困难。
揽着她腰肢,挑开她寝衣系带时,谢瑾心想。
一个多月以来,他很多次设想过洞房花烛夜的情形,每每到一定的时候就没法再往下想了,可是婚约已定,不管她带着什么样的目的,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他,他们总归成了夫妻,再不甘,再不愿,他也必须扭转自己的心态,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看待。
他以前,没把沈荨看成是个姑娘。她和他所认识的大部分姑娘截然不同,她武力超群,性格直率,大而化之,大多数时候没个正形,有时还带着些痞气,但打仗时绝对身先士卒,奋勇无畏,在军中很有威望。
撇开那些恩怨和争吵,谢瑾私下里其实很欣赏她,不过这种欣赏他自认为绝不是男人对女人的那种倾慕和喜欢。
他也知道自己一直很关注沈荨,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他时常会想着她,在她不来挑衅他的时候,甚至会暗搓搓地去撩拨她,但从来没想过要去喜欢她,爱她,与她做一些极亲密的事——除了那次偶然的梦。
所以刚得知自己必须和她成婚时,谢瑾是不情愿的,抵触的。
他曾以为洞房这一关,自己很可能过不去,由此每天早上起床之时,都会默念三遍:“沈荨是个姑娘,我将成为她的丈夫,而她将成为我的妻子。”
事到临头,一切居然这般容易,甚至自己没有半分勉强,他先是吃惊,后又释然。
也许是多日的自我暗示和情绪调整起了效果,他已经接受了她于他的这种新身份。
第10章 心上秋(1)
身体越来越热,脑袋越来越沉,万千思绪都被抛到脑后,他依着身体的驱使和本能的指引,沉入陌生的情潮里。
红帐内的春色一点一点漫开,沈荨两条手臂环上来,像是喝醉了酒一般晕晕沉沉地蹭过来,红唇颇无章法地亲过他的脸颊,像是甜蜜的毒蛇一般,意乱情迷地滑到他嘴唇边。
鬼使神差地,谢瑾略偏了偏头,几乎是下意识地避开了。
她的吻落了空。
这一下出乎意料,两个人都僵住了。
火热的旖旎如潮水般褪去,几乎是瞬间便清醒过来的谢瑾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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