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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婷婷默默地看着主子,她是要亲自为自己上药么?
    那紧蹙的眉头和一脸的疼惜,让这没根基没心机的小丫头心中涌上一阵暖意。
    为了这样的主子,挨打受罚,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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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园正堂,安老夫人“拽”着儿子一进了门,遥遥地看着那正襟危坐的男人就开始笑。
    “裘老爷,久等久等了——”
    安以墨一抬头,正对上那男人的皮笑肉不笑的嘴脸,当下心里一阵恶心。
    裘夔,算起来是他的大舅爷,溯源城的县官。
    看见了他,安以墨就想起了老三裘诗痕,想起了裘诗痕,他就想撞墙。
    “安老弟——”
    裘夔平常没少从安家揩油,名目繁多,今个儿赞助费,明儿个慈善捐款,赞助的也是他,捐款的也是他。
    都说县里要扶贫,双特标准,特优特困。
    这裘夔把那中央拨款都私吞了,他也是个双特——
    特贱特黑。
    “这么巧,昨晚儿招待安源城新上任的县老爷,在天上人间听小曲儿,没想到曲子听到一半,听说你正和新娶进门的娘子在楼上雅间火热着,特别到府上祝贺一下——”
    裘夔肥头大耳满面红光,眼睛却像老鼠一般贼溜溜的,安以墨抽动了一下面部肌肉,不必多说,老夫人亲自上山堵截就是这小人从中作祟。
    好不容易哄着那不省心的老三出去游玩去了,她这个常驻人口的老哥还是不肯放过他。
    随便拱了拱手,安以墨也不怕礼数不周怠慢了他,毕竟他早就为自己打造了一个“溯源第一怪”的金刚不坏之身。
    裘夔耳朵抖了一抖,心里明镜儿一般知道这安以墨并不买他的帐,却没有和这位财神爷动气,而是将矛头转向了压在他妹子头上的那位填房。
    “在窑子里听曲儿的时候,就想叫新过门的安夫人出来见见了,可巧二位正忙着——”
    裘夔嘿嘿地笑着,猥琐至极,那语气全然把念离当成天上人间的姑娘一般,故意羞辱一番。
    安以墨的脸色极黑,黑到爆裂却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捂着肚子摇摇手:
    “我这婆娘,琴棋书画、曲艺歌赋——”
    裘夔凑上前来,流露出猥琐男人的尊荣,安以墨喷着口水字正腔圆:
    “——样——样——不——通!”
    尤为那个“通”字,几乎要直接吐一口口水在他脸上。
    裘夔闪后一步,噤噤鼻子,“不是说是宫里来的女人吗?我还指望着三头六臂有何不同——”
    “依照裘县令的话,这宫里的女人都成了六只腿儿的蝗虫、八条腿的蜘蛛了?”
    “你!”裘夔一拂袖,安老夫人这会儿已经嘱咐好了秦妈妈准备了上好的茶水端了上来,正巧被他打翻在地,滚烫的茶水泼了秦妈妈一手,秦妈妈“哎呦——”一声呲牙裂嘴地跳开了。
    安老夫人一斜眼,看来今天这裘县令不出口恶气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趁着秦妈妈手被烫伤的契机,吩咐着:
    “笨手笨脚的老妪,端个茶水都毛躁,快去请那宫里来的了不得的女人来奉茶,教教你这把老骨头什么叫礼数!”
    裘夔听得出这话里有几层意思。
    一来,这安老夫人指桑骂槐,在说他没有礼数。
    二来,这安老夫人也想息事宁人,于是交人出来。
    自安以墨不能人事以来,这安园就成了柳家和裘家的盘中餐刀下肉。
    眼看着宝儿还小,不得安以墨待见,这偌大的家产传到他那胖墩墩的小手之前,先要被炸出两桶黄金油来。
    可这金元宝是姓柳还是姓裘的,多年以来一直争执不下。
    有时裘夔仗着自己是一方县令,强取豪夺一些。
    有时柳家凭着生意场的手腕儿,春风化雨一些。
    可总归没有合适的身份,不敢动静太大。
    这个合适的身份,无疑就是这空置多年的正妻一位。
    安以墨拖拖拉拉,先是为亡妻守灵,又是装疯卖傻,死活不肯将柳若素或裘诗痕任何一个扶正,这终于下了决心了,却是娶了个名不经转的女人,族谱都找不到,姓氏都没一个,扎小人都不知道写什么好。
    裘夔知道这是安老夫人找来的替死鬼。
    觊觎安园财富已久,裘夔今天就要来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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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妈妈捂着手上鲜嫩的伤就直奔牡丹园去了,一到园子口就听见婷婷的“哎呦——”
    怎么,这泥菩萨似的大夫人也会找个人来泄愤?
    婷婷这姑娘倒是可怜人。
    先前安老夫人也是为了给裘夔一个交代,才在他面前狠狠收拾了一下婷婷。
    现在大夫人被老妇人收拾了,回来也来找自己的丫头发火儿。
    做下人的真是天生的奴才命。
    听说二夫人、三夫人收拾自己的丫头都很有一套,不知道这大夫人是什么法子。
    秦妈妈推开门就进了,连问一声都没有,人却堵在门口迈不动步子,生生地看傻了。
    婷婷正坐在大夫人的塌上,龇牙咧嘴地喊着疼,而大夫人正跪在地上,身边放了个精巧的小药箱子,手里捏着小团棉花,沁了药水,一点点在为婷婷清理伤口。
    听见门开了,婷婷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念离却低声说了嘴:“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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