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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芊眠难得没有穿着青衣,而是新做了一身圆领红袍,平时素面朝天的头上,也戴上了焰山红石做成的宝冠。
那红袍是天界仙女打造的,用的都是叫不上名的高级仙锦,尺寸掌握的也好,严丝合缝地包裹在林芊眠身上,正好衬托出了她一身完美的肌肉,再加上腰上的长剑,更显得武德充沛。打老远看,就像谁家新郎官似的。
庆生宴开始,林芊眠举着酒杯带着孟亭曈穿梭在人群中,遇上故交偶尔停下来,话还没说上两句,就又被其他人给迎走了。一番玩闹下来,林芊眠喝得脸颊透红,像是抹了一层胭脂。
“这是诺和仙君带来的琼山酿,威力大得很,还是换成水吧。”
孟亭曈趁着没人,小声劝她。
“我今天高兴,多喝几杯没事的。”刚才在人前已经有了几分醉态的林芊眠冲着孟亭曈眨了眨眼,一双圆眼里哪有一丝醉意,分明就是装的。
她伸手拍了拍孟亭曈的左肩,手就顺势一滑,揽住了他的肩膀。
林芊眠瞟了眼不远处的角落,凑过头轻笑了一声,“如果我醉倒了,你就把我扛回去好了,不过要记得帮我报仇。”
孟亭曈的酒量很好,千杯不醉,可是在这样的场合却从来滴酒不沾,因为他要保证林芊眠身边时刻有个清醒的人。人们都知道他的习性,也没人敢劝酒。
孟亭曈听着她话音不对,还想要劝,可是刚一开口就被林芊眠把嘴给堵上了。
“孟亭曈,我房里有一坛桃花酿,正是喝的时候,你去帮我搬来。”
林芊眠的手轻轻划过孟亭曈的唇,摇摇晃晃指向主殿的方向。
“是。”
那边孟亭曈刚走,库鲁就悄无声息地举着酒杯来到了林芊眠的身边。
“神君,师妹,生辰快乐。”
“哦,师兄啊。”林芊眠一转身,眼中的醉意更浓了,“多谢师兄,干。”
说完,她先一仰脖,把酒喝尽了。
库鲁见状,又为她续了一杯,“师妹,你我自小一处长大,你总是说女子要比男子优秀,如今看看师妹治下的地神殿,果真如此啊。”
库鲁说话音调轻扬,显然话里没有半分诚意。
“库鲁,你说的不对。”林芊眠摇摇晃晃的靠在了白玉栏杆上,对库鲁摆摆手,“你总爱把人分类,什么男人女人,这不对。”
“男人女人而都是人,人只有能力强弱之分,并不因男女有何区别。”
面对林芊眠直白的话,库鲁脸上的皮微微一抽,就算是笑过了,“师妹,别人不知,我却是知道你的。”
“你有一处弱点。”
库鲁也丢了酒杯,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更加扭曲。
“你酒后就会神力尽散。”库鲁说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直奔林芊眠心门而去。
林芊眠早知他有异常,却并没有躲闪。
只是预期中的匕首并没有落下,林芊眠被扑了个满怀。
再一睁眼,林芊眠看到的却是孟亭曈,他背后心门插着一把匕首,唇边不断有红色的血溢出。
“林芊眠,拿命来。”
库鲁眼见一招不成,竟还想再来第二招。
林芊眠怀抱着孟亭曈,压根懒得看他,一挥手,库鲁就失去了力气,滚落下高台。
“诛。”
神君号令一出,金石撞击之声响起,青山震荡,黄泉奔涌,神力低微之人压根受不住这个力道,跪倒在地。
再看库鲁,他已经化成了粉末,不复存在了。
林芊眠拥着孟亭曈为他轻轻拭去唇边的血珠,“你傻不傻。”
当年库鲁造反,情形远比如今严峻,地神殿大半神将都选择跟从库鲁,只有孟亭曈他们极少数人跟着林芊眠。那是一场浩劫,地神殿几近毁于一旦,虽然最后林芊眠赢了,可是她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自天地而生的林芊眠想不明白人的情感为什么这样复杂,所以她选择放逐自我,去人间流浪,一去五万年。
再次归来的林芊眠看着过去的自己,百感交集。溯洄组几番来回,林芊眠完成任务之余更是懂得了贪生嗔、怨成恨,懦弱拖延不如惜取眼前人。
此番回来,林芊眠是真的放下了。
为此,她不介意用历史重现的方法刺激孟亭曈,可孟亭曈却挡在了刀前。
你傻不傻。
“我终于能帮你做件事了。”
孟亭曈笑着一咧嘴,一串血沫又涌了出来,他的眼睛已经失了焦,但是却有着一层奇异的光彩。
孟亭曈脑海里的迷雾散尽,记忆全部回来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可是却依旧不后悔。
“你走以后,我花了些功夫才当上神君,地神殿现在碧波荡漾,山林茂密,很美。”
“我觉得你应该想要看看,就请你回来了。
“对不起啊,我又擅作主张。”
孟亭曈说着说着就笑了,又被血沫呛得直咳嗽。
“林芊眠,我终于有资格光明正大地站在你身边了。”
孟亭曈摸索着抓住了林芊眠的手,十只交握,牢牢地攥住。
重活一次,他终于不再是那个眼看着心爱之人慷慨赴死的可怜虫了,他终于能向自己证明,他有资格去爱一个人,也有资格与爱人比肩。
是不是这样,她就不会对这个世界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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